5.46、闲猫钓鱼
门上的猫眼透着一点光。
宫野志保退到楼梯口，给他打电话：“你回来了？”
赤井秀一还在整理东西，接到电话便打开门。“你回来了！”
宫野志保小跑着回去，等门一关，就说：“我要确定家里没被闯空门。这次你又出去好久。”
“好！”赤井秀一说，“是我疏忽了。还有《合租细则》，总是忘了呢！”
见墙角放着钓竿，漆色看着极新，宫野志保微微一笑，说：“之前你忙。我的书桌抽屉里有一份草拟的细则。本来还想，你勉强是可靠的人，这种非必要仪式就省略吧。现在看来还是有必要的。”
他们不仅连夜确定了《合租细则》，还约定了一系列暗号。
离开她的书桌前，赤井秀一说：“从明天起，我在家的时间会比较多。直到老乌鸦的下一次召唤。”
“……”宫野志保无奈地笑，问，“你就……请问，被老乌鸦雇佣的你是什么呢？”
“在你的手机里，我被备注成什么，我就是什么。”赤井秀一笑着回答。
——由于我们的物种一模一样，我若是懒猫，你便是小懒猫。他日我若成叛徒，你便是小叛徒……如今想通了这一点的我可以欣然接受你给我的任何备注。
宫野志保拿他没辙。“再见！晚安！帮我关门！”
——拥有新钓竿的闲猫了不起！
睡梦里的她被门外的细小声音给弄得精神奕奕，一看时间，凌晨四时不到。她辗转，她反侧，她就是睡不着了。打开床头灯，穿上拖鞋，披上外套，从床头柜上拿过空玻璃杯，她出了房间。他果然在厨房折腾着，好像要用白水煮鸡蛋。见了她，他露出歉意的笑，表示想在家吃点东西就去钓鱼。
你很强，赤井先生，这鱼还没开钓，倒是把她“钓”出房间。
喝过水，她便去洗漱，听他说方片可能也会过去，就主动提出做三人份早餐。“我也要过去，看看你的伙伴，评估一下他和玫瑰的适配度。”
——她要陪我钓鱼！
“志保，你之前有说，想看野村和她老师的Happy ending？”赤井秀一笑问。
“一开始站错CP了呀！还好我跑得快！”宫野志保笑说，“这次我要看准了再站！”
凌晨四时半，他们到达目的地。他向她递过唯一的小马扎。她抢了他手上的报纸垫着，盘腿坐在地上，双肘支着膝盖，双手捧着下巴看他钓鱼。他的手气好极了，傻鱼上钩接二连三。可她忽然觉得旁观钓鱼的自己更傻，于是考虑着也入手一套钓鱼装备。
困意竟回来，与这寅夜一起笼罩着她。她晕晕欲睡，怕惊了他的鱼，便捂紧嘴打哈欠。他将小马扎向她的身边移了移，确保她扛不住睡意时可以靠着自己身上。天边出现鱼肚白，他便侧体，附在她耳边，问她看不看日出。她迷迷瞪瞪地点着头，双手连连拍颊以获取清醒值。
等她再看时，头顶的天空呈现着青黛色，显得宁寂而宽广，东方的那一小片天已是浅浅的粉红。红晕还在加深，渐渐成了艳丽的深红，深红又幻变成明朗的橘黄，似乎过了许久，又像只在一眨眼的瞬间，天色已显出清润的蓝，浮云朵朵染就缤纷色彩，挨挨挤挤、翘首以盼。
千呼万唤始出来，那散发着柔和红光的娇羞红绣球被谁一点一点地拱出地平线。云彩手拉着手围拢而来，稳稳地接住绣球还抱得紧紧。悠游的清风发现了云隙间的小秘密，便呼朋引伴追着赶着去挠云彩的痒痒，云彩欢笑着松手，热热闹闹地躲闪着、奔跑着，继而散作漫天飞絮，清澈雅淡的阳光便静谧地洒落人间，漾在水面，铺在路面，映着她的笑颜。
有如此美景，还钓什么鱼呢？
赤井秀一早已收起钓竿。
“距上次一起看日出，已经两年了。”宫野志保拔弄着身边的一丛青翠野草，草尖上露珠盈盈、轻颤，落在她的白色鞋尖，瞬间洇没。
“啊，那天我有收到你的礼物。”他笑着说。
她也记起自己开的那个玩笑，双颊已驻霞光，只敢以余光瞄他。“记性真好……我都忘了……时间还早……你的助手呢？”
他环顾四周，轻声地说：“你的左边，约三十米，戴草帽，穿驼色夹克。”
草帽男的手边也有鱼竿，侧对着他们，看不清脸孔，举手投足显得一派悠闲。她一时难以将此人与他提过多次的拥有正规发财梦的年轻帅哥弗兰克联系在一起，便问他：“他在工作？”
赤井秀一写着邮件。“是啊。我问问。”
不一会，草帽男站了起来，伸着大大的懒腰，再以左手叉腰、右手高举着，身体往左边快速侧动两次，好像在做操。
他笑着解释：“他让我们到别的地方等他。”
宫野志保帮着拿上东西。“动作、方向、快慢、次数……都有不同的意思吧？还有他的装束，远远看去，跟旁边的人没区别。你怎么认出来？”
赤井秀一说：“我和他之间也有《细则》。和我们的基本一致。他的目标经常到这里钓鱼。他需要不太新的钓竿，帽子也是我的，一般放在他那里。我现在手上拿着的钓竿才是他新买的。”
装鱼的水桶被宫野志保拎起，忽起玩心，将把手来回地快速转动，水面微澜，泛起些许即起即散的细小泡沫，影影绰绰地映着浮云和晴空。“有点意外，原来你不是钓鱼新手。”
“啊？我像钓鱼新手？”赤井秀一笑问。
“因为从来没听你提钓鱼，在我面前拿出来的鱼竿还那么新。以前听说的，钓鱼的人有新手保护期，手气特别好，一旦兴趣被培养出来，就经常空手而归。”宫野志保说。
“空手而归是难免的。没找对地方、时机不对、沉不住气……都有可能。”他说。
“看来你沉得住气了。老手，你钓多少年了？”她笑问。
他回忆着：“我七岁的时候吧，我的父亲一有空就带我钓鱼。他是真沉得住气，坐在水边纹丝不动，除非有风来，不然烟灰要留得好长才会掉。”
她说：“听你说过，你不太像你的父亲。”
“是的，我的父亲长得……其实斯文和气，胡子经常不刮，头发不长……最喜欢上次你买的那种鸭舌帽。有时看着气质比较威严，但可以一秒涣然冰释。”他说。
她好奇地问：“有小孩被他吓哭过吗？比如小时候的你。”
赤井秀一笑着。“我嘛？你猜！”
——茶发少女，年幼时的你很可能被我的父亲吓哭过又用他那令我望尘莫及的哄小孩本事给迅速哄好。可他没来得及抱上你离开。
冰酒对他讲了些听来的片段：胡子拉碴的闯入者、宫野家小女儿的只持续一小会的哭声……
“我猜你在七岁之前天天哭，所以你的父亲才不带你钓鱼。”她笑说。
他必须为自己正名。“据你的大姨说，除了哄小孩的本事……和厨艺，我从小颇有我父亲的风范。”
“口说无凭。”宫野志保故意摇头。
赤井秀一故意曲解：“哪天你若是攻克了灯塔水母的秘密，你可以找我试药，说不定可以看到我小婴儿时的模样。”
“啊？那你可能需要长久的期待。”她玩笑着说。
“这前景挺美。”他走快两步，挡在她的身前，回头观察她的神态。
“……”她的眉头轻皱，反问，“哪美？！”
他爱极了她此时的反应。“如果有解药、可以普世，似乎……也不怎么美……”
假如这个世界上皆是力量薄弱、需要保护、代表希望的小孩，那么，谁去对抗自然，谁去继往开来，谁去守护希望？
假如此药仅供少数人使用，就开启了全人类的最大的不平等。
“无论普不普世……愿意返老还童、暂时失去力量，往往是因为拥有倚仗和资本，就……极有可能任性妄为、突然就反悔……看来，药效必须可逆，解药是必须的。”赤井秀一差点把自己说懵。
“……”宫野志保失笑。“我们的老板不会制订这么无聊的生产目标的。害怕小孩的你大可以放心。”
“可你说过，返老还童有可能实现的。对照那三种神奇虫子的特性，我甚至有种感觉，返老还童是最有可能实现的。”赤井秀一说。
“最有可能实现的，难道不是涡虫的特性吗？”宫野志保说。
“老乌鸦没有专门为干细胞立项注资吧？最多是顺带的吧？”赤井秀一说。
“我没跟你说过这个吧？”宫野志保惊了，喃喃道，“你……你这样子……都不敢跟你说话了。”
“扑通”，一条小鱼跃出水面又落了回去，溅起的水花落在她的小臂。
“哪有？其实很好猜！干细胞这个项目非常务实、普世。而我们的老板……”赤井秀一故意摇着头，正事只说半截，留给她足够的思考空间，还续上毫不相关的日常话题，“志保，你想养鱼吗？正好家里没有猫。”
宫野志保还是拒绝。“哪里没有猫？你不就是猫？虽然懒了点……鱼还是养在江、海里的好。”
他们决定将最大的鱼切块清蒸，谓之“真愉快”，其他的鱼能送就送。弗兰克将桶里的三五条鱼并了过来，略谈几句，便开车离开。他看得真切，她对方片只是纯粹欣赏了片刻，就像他初见野村玫瑰时那样。
“方片和波本若站在一起，谁更引眼球呢？”她好奇地问。
“一时瑜亮。”他尽量公正公平地评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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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片F的原型之一是申东贤（裴勇俊饰），尤其是外貌设定，在《情定大饭店》里用的英文名也是“弗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