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泠

1.11、Sherry

  苏格兰说的没错,宫野志保知道。

  自打记事起,总有人不厌其烦地告诉她,好好学习,快快学成,不然你父母的项目要让别人接走啦。

  她需要收入,需要项目,需要资源,所以在自己的领域向来不低调。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她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自称天才,也兢兢业业地努力着,向那位先生证明自己是可以为组织所用的科研天才。

  她本来觉得,刚回国不久,那位先生就让自己接手了APTX相关业务,应该是对自己还算信任的。于是她竟然生出自己可以微控研究进度的天真想法。

  苏格兰说:“像你这样的天才头脑,获得代号是迟早的。”

  宫野志保不为所动:“你过奖啦,我只不过是一名药剂师。”

  苏格兰又笑了,手臂一抬,对她高高地一翘大拇指。“你过谦喽,天才药剂师。”

  从小生活在组织的宫野志保在组织的研究所里是一个极为特别的存在,足够年幼、足够美丽、足够聪慧、足够冷漠、足够疏离。

  研究开发通常是繁琐且枯燥的。要坚持下去,就需要研究者的心理素质里的理性大于感性。一般而言,女性的感性大于理性。所以研究所里的阳盛阴衰实属正常。

  难得有那么几位女性助理,而她们在工作之余的关注对象往往不会是宫野志保。

  彼此彼此,宫野志保的关注点也从未放在她们的身上就是了。

  同性相斥,难道是普遍的法则?

  或许吧!

  所以一个人!

  除却工作,她经常只有一个人。

  第三天的早上,研究所的同事们还对自己敬而远之。快到中午时,他们对自己是敬畏,其中几个甚至主动亲近讨好。

  只因她获得代号:Sherry!

  宫野志保没有欢欣,也没有惆怅。

  迟早的,不是吗?谢天、谢地、谢那位先生的栽培。

  名酒代号在组织之中是实用的。

  像一尾鱼,从小鱼缸换到了大水库,空间宽敞了许多。

  宫野志保的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充裕了不少,可以调阅的资料的保密等级开始提高。

  试问,这天底下可曾有过免费的午餐?

  宫野志保心知,必须更加卖力地为组织工作,以维系如今的这份殊荣。

  荣与宠,她无法不去在乎,于是,得之若惊,失之若惊。

  她还没那种宠辱不惊的绝对底气。

  她还只是一瓶年轻的雪莉酒。

  “志保,这个周末一起吃晚饭吧?大君请客哦!”电话那边,宫野明美的声音温暖极了。

  “我可不要老是当你们之间的日光灯。”宫野志保先是婉拒,然后承诺,“最近研究所里会很忙。等有了时间,我来请姐姐好哦?”

  “什么日光灯啊?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宫野明美笑说,“这一天一天的,你光对着药可怎么好?等哪天得空了,你就出来散散心吧。到时必须是姐姐请客。这天底下哪有让未成年小妹妹请客的道理?”

  宫野志保自然地翘起嘴角:“就目前吧,还数我的工资比较高。偶尔我请客,还请姐姐不要客气啦。至于,姐姐的那位,刚从美国回来还没找到工作吧?希望姐姐拿出当家风范来,一定督促一下那位去找个正经的工作。有了正式工作之后,他就会拥有自己的圈子,慢慢融入这边的生活。真的,就那天,他还和我们公司里的警卫队长,就是那个烟鬼,两人聊得很愉快的样子。姐姐,你说诸星先生得闲到什么程度?”

  宫野明美在电话那边欢快地笑出声。“我也觉得大君和那位警卫先生挺合得来。警卫先生看着很和善呢。而且,大君有工作的。”

  “是么?”宫野志保说。

  宫野明美说:“是呀!一直有工作。”

  “很高兴,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宫野志保说。

  “欸?志保,你刚才说大君是刚从美国回来的?” 宫野明美问。

  “啊……是啊……”宫野志保的心里其实矛盾得紧,一方面想让姐姐去劝说那个人远离组织,另一方面又不敢让姐姐对组织知道得太多。“我都有点好奇了。姐姐,这种小事,是他没说,还是你没问?”

  宫野明美回答:“我是没问。这很重要吗?”

  宫野志保叹道:“不说刨根问底、事无巨细,至少也再多了解一些吧!”

  “他只是不爱讲话。但该说话的时候他就会说的。”宫野明美说,“志保别担心。他真的是很好的人,值得信赖的哦。”

  恋爱中的人的智商往往为负值。

  而她,算局内或局外,该拿他们怎么办?

  “志保,是我。你想知道我的哪方面的呢?若有什么问题,请你直接问我吧!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赤井秀一的声线是那么的一本正经。

  宫野志保对着手机,脑海突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算合宜。“我……你……”

  “你说什么?”赤井秀一意会,配合地说,“可能是讯号问题,我听不太清楚。我去阳台。”

  宫野志保从手机里听到那边的开关门的声言。稳了稳神,她说:“我昨天问你的,你想好了没有?”

  赤井秀一平静地回答:“我昨天就回答你的,你相信了没有?”

  无名火在心底窜起了,硬生生地沉默着,宫野志保将通话摁断,再将手机往桌角一甩。

  宫野明美也到了阳台,无声地站在他的身侧。

  “志保的同事说他们那里正在招人。晚上我再去找他了解情况。”赤井秀一将手机递还,又熟练地摸出一支烟点上。

  “啊……换工作的事情不用太着急吧?”宫野明美问,“大君,我们晚上吃什么?”

  “嗯?”赤井秀一随意地说,“噢,你决定吧。”

  宫野明美问:“我们自己做饭吧!”

  才说了让别人随意,一转眼就食言得毫无愧疚,赤井秀一抬起手腕假装看时间。“还是外面吃点吧。”

  虽不是君子,但他一向远离厨房。虽然宫野明美未必要他进厨房帮忙,但他总不能一点活都不肯做,对吧?到外面吃过饭,时间还早,他先回到住处,琢磨着最近的情势。他觉得,如今自己加入黑衣组织的最大阻力俨然是宫野志保,但这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他必须尽早拿下她!

  二十一点整。

  夜酒吧。

  这里是间居酒屋,拱门、幽径、屏风、石阶、花与树、假山与流水、亭台与楼阁,无一不显出古韵悠悠。

  赤井秀一到此处赴苏格兰的酒约。

  他的脚步颇为闲适,不因为酒约的重要而快上几步,也不因为风景的美好而驻足一二。

  水榭上搭建了木质舞台,身着传统服装的艺人在那儿唱着一支古韵的歌曲。伊伊呀呀的古乐曲仿佛扭转了时光。

  请不要去问赤井秀一这是什么歌。他能听出这是古韵已经难能可贵。更不要去问他这一曲好听与否,因为他只能说这一曲是悠扬的吧,对,就是悠扬。他记得小学作文课里就是这么来形容音乐的。

  他向来不愿意深度研究乐理。在他的眼中,哆来咪与一二三本来是没有区别的。因为当时觉得这些太费脑细胞,偏偏没有大用。不过,假若非学不可,为了生活费之类的,他的大脑可以强记完整的乐章,他的双手可以训练出合格的肌肉记忆。

  苏格兰威士忌坐在距离舞台最近的位置。湛蓝色的传统服装被他穿出一身的气势汹汹,只见他的手随着三弦乐声打着节拍。他在乐音里如痴如醉。当一曲终了,他毫不吝啬地对台上的表演大加赞美。“这是美妙绝伦的艺术,这是我们国家的瑰宝。”

  赤井秀一并没有发现对方设埋伏。或者是说,这里的,全是伏笔?

  因为只有赤井秀一仍是平素的普通打扮。其他人,无论男女,无关顾客还是工作人员,竟然全是身着传统服饰。服务生迎向赤井秀一,恭敬地为他引座。那位置极佳,闹中取静,可以清楚地欣赏舞台上的歌舞,也适宜与至交好友静静地小酌。

  “雅乐绕梁,美人在侧。”苏格兰已经瞧见了他,只将手中杯遥遥地向他一举,神态悠然而闲适。“如此美景,如此良辰,怎么能少了忘忧君?”

  刚才还围绕着苏格兰的花花绿绿的女子们,齐齐地向赤井秀一而来。

  这敬酒,喝是不喝?

  苏格兰还在那边的位置上,与旁人很是四海地聊天,聊得热火朝天,从南极到北极,从历史到艺术,从政治到环球,从太平洋到大西洋……

  终于,苏格兰像是恍然大悟:“啊!我约了人在这里喝酒的,居然就这么失礼地把他抛在一边。因为我觉得我们的民族艺术很了不起呢,就不知不觉地聊忘了时间。”

  赤井秀一来到这里,是诚心地赴酒约。何况外头有他自己的伙伴。有伙伴在,他的酒量也会比平日里更好上几分。所以他但饮无妨。就算那些酒并不是度数低的清酒,而是明明白白的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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