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泠

1.16、欢迎来到黑暗世界!

  必须拥有实力。

  必须在关键时刻展现自己的实力。

  没有实力的高调是取悦看客的哗众取宠,没有实力的低调适合当默默无闻的奠基石。

  赤井秀一认为,甘当奠基石的人们无疑是值得崇敬的,只要不是甘当这黑衣组织的奠基石。

  第一天的“迎新仪式”,那点难度还不在话下。赤井秀一躲过了几次偷袭,放倒了几个人,射击了几颗子弹,开了一会飞车,整合了几条线索。他放慢了节奏,特意在规定时间的最后倒计时才去找到了所谓的社团负责人。

  当赤井秀一看清坐在那里操作计算机的正是苏格兰之后,就完全确定这场如同摸底考试般的迎新仪式出自苏格兰的手笔。

  苏格兰可以随时地笑,无论那个场景与他的笑有多么地违和。“怎么样?我没说错嘛!把难度往上调了好几档呢,他还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名义上的社团负责人站在一边,对苏格兰毕恭毕敬。

  赤井秀一肃立,说:“承蒙关照。”

  苏格兰悠悠地吸着烟,从计算机前站起身,缓缓地向赤井秀一走来。他的脸上还挂着温暖和煦的笑容,亮得出奇的眼眸却像极了那荒野的狼。或许这才是他最真实的面目。“欢迎!”

  欢迎来到黑暗世界!

  接下来,赤井秀一的小目标是让自己安全地隐没在众人之中。

  低调与高调之间不好设置绝对的界限:若是掉落在嗷嗷乱叫的狼群里,还想着低调扮羊,是嫌赴死得不够壮烈么?拼命往上生长的树木可以争取到更多的阳光。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只有先不停地往深处扎根,再抓住任何机会,到阳光之下晾晒叶子,如此才能获得成为参天大树的资格。

  此两者之间,他要设法把握住那个奇妙的平衡点,高调就高调,低调就低调,随心所欲地变调。

  宫野志保在听到苏格兰转述的片言只语之后,险些被口中正含着的红茶给呛到,顺过了气,就给他打了电话:“听说你是音痴?”

  赤井秀一的心情因为她主动打来电话而格外愉快。

  被她调侃几句,有何妨?这是否也说明了,如今的她对自己已经接受良好?

  “苏格兰跟我说这个高调那个低调的,我哪懂?我只会走调。”他回答得理直气壮。

  沐浴在阳光之下,宫野志保仰起脸,笑不可抑。“谦虚怎么会是你的品格?”

  赤井秀一走到风口处,从容地说:“任何骄傲的生物,在轻快甜美的西班牙阳光面前,都会自惭形秽吧?”

  “这只是莎翁醉酒时的溢美之词,作不得真……”宫野志保轻声得仿佛是在呓语,“再者……阳光被装进了酒瓶子里,如何还能算是阳光?”

  “打开瓶子。”赤井秀一说。

  敲破禁锢阳光的瓶子,有朝一日。

  阳光是轻快、甜美的,更应该是自由的。

  宫野志保的心仿佛被什么给轻轻地敲击着。“……嗯……听说你在那里适应得还不错,既没有出头也没有垫底……”

  不如继续这样吧!既然出头的会成为名酒被装进瓶子,垫底的又不知道会被送到哪里试药。

  “正好明天周末,姐姐现在应该回到东都了。你和姐姐有些日子没见面了吧?”她转了话题,“听说最近有部进口大片,票房非常火爆哦,口碑也相当不错。姐姐应该会很喜欢的吧。”

  他们已经接近四周没见面了。上次见面还是她送他来这里面试。

  “哦?我就这去问问。”赤井秀一飞快地盘算着。

  宫野志保愉快地调侃着:“去吧,音痴先生!”

  音痴什么的,这种难以改变的先天客观事实,从幼儿园起到现在,赤井秀一早就接受良好,有时候甚至会中二地想,无所谓高调低调,自成一调未尝不可。

  正所谓,走调自成调,无招胜有招,就要让对手再也捉不准自己的调。

  总之,作为一个大男人,赤井秀一对此小节毫无心理压力,更不会有像自卑这一类负情绪。

  “听你的姐姐说过,你的歌声优美动听,就是不像小孩子。”赤井秀一问。

  宫野志保笑答:“那确实。好了,要工作了,再见。”

  她早就不算小孩子。

  她已经是雪莉。

  只要是名酒,都是在时光里发酵的。

  宫野志保要回实验室了。在回去的路上,她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回廊旁边有一小片花坛。

  姹紫嫣红的花。

  缤纷绚丽的蝶。

  还有,哪来的野猫,正悄悄地接近蝴蝶。

  她默默地看了看周围,装作弯下腰整理鞋子,从花坛里摸了块小土块,往猫身上掷去。

  ——快走,如果不想被捉来试药的话。

  第一次亲手杀死小白鼠,到底是几岁的时候,宫野志保已经记不清楚。

  然而当时的情景一幕幕,她无法忘记。

  那时,尚且年幼的自己表现得极其冷静,左手按住小白鼠的尾巴,右手拇指与食指在移到那只小白鼠颈部往下一摁。她的出手并无多少犹豫,一次性就成功将将小白鼠的脊髓与脑干断开。

  当天晚上,她开着灯,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既然那只猫还未被人捉到实验室,那她就给它活下去的机会。

  掷出的小土块正击中野猫的肚子。野猫“嗷”地一声,愤怒的绿眸剜她一眼,“嗖”地窜远。

  是的,离开这里,惧怕这里,再也不要来这里,离这里越远越好。

  在研究所重地,如果看到野生的褐家鼠,一般会设法活捉之后再将它白化成白鼠。

  不同的实验活体样本用以提供不同的药品数据。

  一旦这只猫被别人捉进实验室,只会被利落处理掉。宫野志保对此不会干涉。而且,她本人也并非没有对猫下过手,比如生理解剖,比如实验室处死。

  虽然她一直喜欢猫这种骄傲的生物。

  “哼,呵呵。”身后,有人在冷笑。“呵呵呵。”

  宫野志保猛回头,四下寻找着冷笑声的来源。

  在走廊的拐角处,一名黑衣女子倚着墙。因为逆着光,这名女子的眉眼沉浸在阴影里,让人无法将她看清楚。然而,凭着她那妖娆的身段,她那慵懒的站姿,她的指尖燃着的一支烟,就可以想像得出她所拥有的美艳性感的风情。

  “这里是禁烟区。”宫野志保尽量地不带情绪地申明。

  黑衣女子的手指一弹,烟头被弹飞,在空气里划过一道弧线,就落在距离宫野志保不远处的地板上。她只勾动了一边的唇角,像是笑,笑容令人无端发怵。“你喜欢猫,所以才赶走猫?”

  宫野志保认为没义务向陌生人报备自己的喜好的必要。她耐着性子,走过去踩灭地上的烟头。“请问,你有公事吗?”

  黑衣女子笑出了声,笑声既不真诚也不动听。“听说你获得行动代号了,我特意过来向你道声恭喜。恭喜你,终于完全继承了你父母的愚蠢的研究。”

  宫野志保毫不困难地从中听出了这个女人的扭曲与怨毒。

  她从来就明白,自己的所学是为黑衣组织核心计划服务的。父亲与母亲曾经也负责这样的研究课题。

  她的父亲被人称作“被学术界放逐的疯狂科学家”。

  她的母亲则被组织里称为“坠入黑暗的天使”。

  被放逐、疯狂,以及坠入黑暗,这就是人们对她的父母的形容。

  生我者,父母。

  养我者,组织。

  选择为组织继续父母未完成的研究,听起来就是这么地理所当然。

  而且,这天下之大,除了组织,何处可供她宫野志保容身呢?

  或许有别的道路,但,尚未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所以,这就是她的路,目前唯一可行的人生之路吧?

  “可笑,真是可笑。都已经坠入了无边的黑暗,还能被称为天使?就算像模像样地披着件天使一般的白色的外衣,对着自己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的生命,下手处死时照样眼睛不眨一下。”黑衣女子始终在笑着。“天使,嗯哼哼……天使只不过是人们的妄想。”

  “但愿有一天,在你腐朽之前,会有天使向你微笑。”宫野志保故意傲然一笑。“可惜不是今天,我也不是天使。”

  黑衣女子笑意越发瘆人。“真是只可爱的小猫咪,稍微逗一逗你,你就张牙舞爪。”

  “张牙舞爪?仅仅这种程度的,就可以令你发出惊叹了吗?”宫野志保笑说,“站着说话不累吗?去不去我的办公室?不去吗?太遗憾了。我工作去了,恕不奉陪。”

  在这个黑衣女子的身边多呆一秒,她都会感觉毛骨悚然,一开始刻意走得不快,然后抑不住地越走越快。借着拐角,她才悄悄地往回望,那个黑衣女子已经消失不见。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个黑衣女子,难道就是贝尔摩德的伪装吗?

  也许吧!宫野志保其实不是特别想求证,也不是很介意。

  因为介意不过来。有这个去介意的时间,她不如多多地前往实验室,当那位先生的好员工。

  突然,她听到隐隐约约的猫叫声。她的心一怵,飞快地找过去一看究竟。

  她在专门饲养小白鼠的房间旁边找到了装猫的铁笼子。笼里有三只猫,其中果然就有那只被她赶走的猫,见有人来,嘶声叫唤,声音凄惨而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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