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泠

2.26、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呆立在门口的助理的瞬间,宫野志保顿时如中定身术,举着报纸的手僵在那儿一动不动。太丢形象分咯,都是这混蛋的错——她硬生生地放下手,清了清嗓子,假咳了声。

  “雪莉,你的助理找你呢。”赤井秀一一秒切换回一本正经的精神风貌。

  他的这番神情落在她的眼中,真是有够促狭、卑劣的。

  “……要看报纸……”将报纸塞还到他的手上,宫野志保终于有了足够的底气,在咬牙切齿之后仍能细语轻声,“给你。”

  她挺直了小腰板,抬脚就走,鞋跟在地板上叩出轻脆的声响。

  助理只是拿了份文件,例行请她过目、签名。难免想小小地八卦一下,只是探究的目光刚往赤井秀一这边投来,竟觉得此人周身生成寒流强势袭来,顿时噤若寒蝉。

  察觉助理神色有异,宫野志保稍一联想,就猜出了个中缘由。

  她早就知道,身后的黑色长发的男人可以将骇人的气场收放自如。

  在自己面前的既温和又无赖的他,在他人面前的既冷峻又孤寒的他,哪一张才是他的真正的面孔,或者他至少拥有着截然不同的两张面孔?

  这个男人,正如棘手的谜题。

  宫野志保自认为没有解谜的权限。

  回去的路上,她才看见他分享的娱乐大事件。“什么都好奇,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敢做……”

  “你在夸我吗?”赤井秀一既认真又期待地看着她。

  “……”宫野志保赶紧调低座位,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还学他说胡话,“我已经睡着了。”

  到了,车停妥。“掉了根睫毛。”赤井秀一的手掌悬在她的脸孔上方,仿佛随时会温柔地抚上去。

  宫野志保霍然睁眼,定定地看着他的手。

  他的手,形容不出的好看。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有白色半月痕。肤色不算白,指间有厚茧,应该是操作枪械时磨练出来的。他是神枪手,距离五百五十码之内,使枪如使手臂。她知道,这其实不是他的极限。

  “刘海有点长了。”赤井秀一说,“什么时候去理发店?”

  “你要剪头发吗?”宫野志保生硬地说,“想剪就一起去。不剪就别问。”

  “……”弄不懂她怎么突然炸毛,赤井秀一诚实地说,“我暂时没有剪头发的打算。”

  宫野志保一摆手,不耐烦地说:“那你就继续留着吧。免得别人以为你失恋。长头发最适合热恋中的男女。”

  赤井秀一被逗笑了,虚心求教:“大街上的男士还是以短发居多啊……请问,这其中,有什么逻辑?”

  宫野志保:此时,此刻,反正,就是,不要,逻辑!

  眼瞧着她就要抓狂的模样,赤井秀一连连安抚:“好吧,好的。我不剪头发,除非我失恋……我的感情状况,目前很稳定……很稳定……”然后,他又说:“但你的状况,有点……谜!”

  宫野志保心中一怮。

  “说一说,我希望可以帮到你。”赤井秀一说。

  宫野志保不理他,却不禁地想,要不要就假装自己只是在担心姐姐的事,要不要问一问那些事。

  “跟你姐姐有关的吗?”见她面露犹豫之色,赤井秀一便直接问了。

  宫野志保仍迟疑着。

  赤井秀一说:“不是你姐姐的事?”

  “嗯……”宫野志保说,“当初……你们刚认识的时候……我是指你们还没有成为情侣的时候。那个屑,是指姐姐的前男友,非常过分。你想必做过什么。我现在,也……非常想做点什么。”

  赤井秀一笑了笑,说:“这样啊!”

  宫野志保问:“你想不想再做点什么?”

  赤井秀一狐疑着,问:“那个人还做过什么?”

  宫野志保问:“你所知道的,那个人当时做过了什么?”

  赤井秀一说:“噢,那个人心思不纯,最初是因为和人打赌,挑中你的姐姐玩恋爱游戏。与别的女人也保持着暧昧。被你姐姐发现之后,就诬陷你姐姐。估计是想Pua你姐姐吧。你姐姐及时抽身。那个人纠缠不休。我看不过眼,就搜集了资料,复制了两份,一份寄给他,另一份寄给他的竞争对手。他想找我麻烦的,不止一次。由此可见,勇气可嘉。”

  “……”宫野志保说,“今天中午,你没到之前,姐姐还跟我讲了些别的情况。”

  赤井秀一面色微凝,说:“你讲讲。”听了她的刻意剥除感情色彩的转述之后,他思索片刻,说:“组织给你姐姐做的档案也太……春秋了吧……我会关注这事的。如果有必要,就给他备一份大‘礼’。”

  宫野志保“嗯”了一声。

  见她情绪依然低落,赤井秀一不禁好奇,故意说:“才几岁啊你?小孩子家家的,尽担心一些与你的年龄完全不符合的事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披了小孩子的皮。”

  宫野志保习惯性地反驳:“又来!再跟你说一次,别把我当小孩子!我不是小孩子!”

  “哦。”赤井秀一再接再厉,欠揍似的,探身过去,将她的头发揉了又揉,说,“真的这么在乎啊?好吧,我找找看,有没有不损伤小孩子自尊的关心方式。”

  “……”宫野志保挥臂直击,连连得手。

  赤井秀一笑着,好像在问:小孩子,你开心就好,开心了没?

  ——总有那么几天的,又要到了吗?

  ——刚才他的手指有触到自己的耳朵。

  想到这个,宫野志保的耳朵便发烫了。她用手抹了一把脸,又将过长的刘海捋向耳后,顺手捏了捏耳垂,然后假装单手支下巴,悄悄掩去脸庞。

  果然在他的面前才会拥有那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想炸毛就炸毛,想无理就无理。不敢再看他,她咬着唇,生怕自己对他说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话来。她伸手打开车门,下了车,秋风卷来了,她的衣摆像飞扬的蝴蝶。将风衣扭扣全部扣上,她低着头,快步地走向楼道。

  宫野明美已经洗好了晚餐所需的蔬菜。伤了一只手,要处理好那些红肉实在困难,只好先丢在洗理台上。“志保、大君,你们回来了。饭很快就能熟,菜就麻烦你们了。”

  “呀!”宫野志保急忙上前,捉住姐姐的手,心疼不已,“怎么还洗菜呢?”

  “辛苦你了。”赤井秀一接过了那里的活,说,“不过,这些事还是留给我来完成吧。你养伤要紧。”

  宫野明美笑说:“别担心,我只是闲不住。我很小心的,没让伤口碰到生水。”

  宫野志保半推半扶着姐姐往客厅走去。“看书、看电视,还是上网,请三选一。”

  有间小酒吧。

  店名即是“有间小酒吧”。

  苏格兰是第一次进来这里消费。

  他的面前摊着一张纸,纸上画的图形颇似无人能懂的天书。他自然是能看懂的,因为这正是出自他的手笔。右手边有杯鸡尾酒,颜色橙中带红,颇为鲜妍诱人。杯边有一碟开心果,数量不多,约十几颗,颗粒不硕大更不饱满,甚至连缝都没开好。

  其实隔壁的居酒屋才是他的据点之一,也就是他本来想去光顾的店。

  只是他的前脚才进门,那里就出了纠纷。一名男子突然向同桌的女子拔刀。一时之间,女人在尖叫、男人在怒吼、杯盘在演绎抛物线。

  正在长台边的波本丢下了才吃了一口的茶泡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住了那只握着凶器的手。被救的女子匆匆道着谢,捂着被划伤的手臂就往门外跑走了。似乎已经喝了不少酒的男子挣扎不休,朝着波本谩骂“哪来的小白脸”、“再多管闲事就把你的另一只眼睛也给打肿”之类的话。

  波本被弄得哭笑不得,差点以简单粗暴的一记直拳让那名醉汉闭嘴。

  苏格兰定睛一看,居酒屋的光线不太亮堂,仍然可以看见波本的右眼的乌青,遂偷笑不已。

  警察来得特别快。原来,在那对男女刚起争执的时候,就被这里的服务生注意到了。这边波本才制住了人,那边服务生就已经报好了警。

  虽然见义勇为的行为与名酒身份不太协调,波本想好了,若因此被黑衣组织的眼线问起,自己完全可以辩称,人在外面,就要适时地做些符合人设的事情——如果从里到外完全冷漠、疏离,甚至毫无人性,比如琴酒,怎么取信于普通人,怎么做得了错综复杂的情报工作?

  波本仍然乐意协助调查,因为觉得自己的这次的见义勇为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不会被醉汉给扭曲成别的样子。天晓得,经过初步调查,已经逃掉的那名女孩子竟然有着不小的诈婚嫌疑。

  为了自身的、公家的“清誉”,波本觉得自己得把那名女孩子给挖出来。

  苏格兰没有急着离开,先是淡定地站在人堆里当了回吃瓜群众,才悠悠地往旁边的小酒吧踱去。没有喝酒,也没有费力去剥那些不开心的开心果,就是静静地抽着烟,默默地想事情,偶尔拿了开心果当做棋子摆在纸上。

  波本匆匆地推门而入,大马金刀地坐下,瞧见桌角的鸡尾酒和那些不开心的开心果,笑说:“你换口味了。”

  “偶尔换一换。”苏格兰说,“你回来得挺快啊!”

  波本笑说:“我还顺便找了伊达,和他约了改天见。他说,文雅小哥,不见不散。我说,食肉猛兽,不醉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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