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泠

1.14、那一天

  摁掉了电话,宫野志保看着她姐姐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宫野明美似有感应,恰恰地回眸,暖暖地笑着。她的声音是那么柔软,那么甜蜜:“志保饿了吗?再等一会,马上就能好哦!”

  “姐姐,诸星先生和我,哪个对你更重要?”宫野志保认真地问。

  “哦?”宫野明美微微一怔,很快又甜蜜地笑着,还宽慰她,“志保小傻瓜,你又乱想些什么呢?姐姐希望,大君和你能像亲人一样相处哦!”

  宫野志保将头那么地低下去。对姐姐的热恋,她本来就没有置喙的立场。

  门铃电话响起了。她收回思绪,对着可视门铃里的那个男人的影像撇了撇嘴。真想把他关在门外,可惜只能想想而已。

  赤井秀一拎着一袋食品,一进门,不加修饰地直言:“我今天要去应聘。就是前几天见到的志保的同事介绍的工作。”

  宫野明美还是有些惊讶:“可是……”

  “是啊,我听你说过那家公司。还是叫组织吧……从来没有听过组织有不好的传闻。”赤井秀一慢条斯理地说,“我只是想在组织里找份简单的工作。如果能成功……希望我和志保相互之间还能照应一下!”

  那个组织是不为普通大众所知晓的。所以,一般人怎么可能听得到那个组织的风闻?

  只要与那个组织相关的风闻,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会淹没在那黑暗洪流里。

  如今的宫野明美是一名普通的在校女大学生,除却收养过她的那些家庭,与黑衣组织之间的直接牵扯太少。

  她一直知道父母为黑衣组织做药,却不知道是什么药;

  她随父母一起逃亡过,却被父母瞒了具体事由。为了让心里好过一些,她甚至能当那时是一场三缺一的旅行;

  她还见过好几位穿着黑衣服的黑衣组织成员,却不知道他们皆是名酒……

  “志保,你说呢?”只觉得哪里不对,宫野明美说不出个所以然。“要不,大君先去看看?” 

  是什么,堵在心口,梗在喉间?

  宫野志保含糊地应着:“唔……”

  听见赤井秀一说:“那就按你说的办吧,一会我先随志保去看看。”

  瞧,他可以不着痕迹地将这件事情往他预设的轨道上带。

  宫野志保知道自己在生气,却不能在姐姐面前拆破他的谎言。她所认为的,此事,说到底,还是因她自己而起。

  她去打开冰箱,猫科男人悄无声息地站到她的身后。“啊!太巧了!”

  宫野志保尽量不生无谓的气。“请你不要在人的身后忽然出声。”

  “我的错。”赤井秀一从身后拎出一袋面包,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消消气。”

  宫野志保的双眼陡然放光,又固执地扭开脸,难免小悻悻,在赌莫名的气性。“我喝粥。”

  赤井秀一如是冷睿的蛇,灵巧地随棍而上,轻快地点头表示赞同,却是说:“嗯!粥和三文治一起,尝尝看,说不定会是奇妙的组合。”

  奇什么奇,妙什么妙,组什么组,合什么合。

  瞪他,恶狠狠地瞪他,一时之间,宫野志保竟然想极了让目光化作刃往他的脸上造出一对深深的甜美酒窝,再洒上一把天然热情的辣椒面权作“给你好脸色”的元气腮红。

  宫野明美端着早餐过来。“大君还带了面包,太好了。志保一直很喜欢的。昨晚她忽然过来,我没来得及准备。”

  “……”宫野志保摇使劲地揉着自己发僵的脸庞。

  要让自己笑起来,她要陪着姐姐一起快乐。

  将那个男人递给她的三文治想像成那个男人,她狠狠地咬上一口,原先的所有不快,就如烟消云散。那种馥郁清甜的美妙滋味,顺顺滑滑地从舌尖一直漫延到心尖。

  宫野明美的幸福快乐很简单。

  比如,今天早上,志保帮忙淘米时不小心倒多了米,就主动建议叫大君一起过来吃早餐。真好,志保不再那么排斥大君;

  比如,大君也很关心自己的亲人;

  比如,为自己所在意的人洗手作羹汤。

  “大君,请你尝尝这个小菜,配粥很爽口的哦。”

  “志保,慢点吃。果酱都沾到脸上了。来,擦一擦。”

  “大君,请让我再帮你添碗粥吧。”

  “志保,吃过甜食之后及时要漱口哦。这样对牙齿好。”

  宫野志保抓起一块三文治塞向宫野明美的嘴。“姐姐,我有生活自理能力的。你自己快吃吧!”

  ——我和你,就要一起走向黑暗世界。

  “我去应聘,正好送志保。”赤井秀一轻描淡写。

  宫野明美笑眯眯地说:“就请大君多多照顾志保了。”

  宫野志保不服气地说:“应该是我照顾他。

  赤井秀一了然一笑。

  这不亚于昙花一现的惊艳。

  宫野明美只觉得心跳得飞快,一遍遍地去回味他的笑容,甜入心扉。

  那一天,赤井秀一进入黑暗组织。

  那一天,有着宫野明美的生命里最温馨快乐的片段。

  那一天……

  宫野志保有时会回想那一天。

  如果早知道三个人的结局,自己还会不会去依恋那份温暖,会不会选择就此远离?

  不,不会。或许是她的潜意识里仍有些傻气的执着。哪怕真能逆转了时间的洪流,能让一切重来,她还是不会放弃去遇见。

  出了门,他们走了不远,苏格兰的电话就来了,说已经在下一个路口等着。

  宫野志保执意地跟着他们,见他们进了那个门,才改坐别人的车。

  见她坐的是别人的车后座,赤井秀一的心里有着小小的满足,便微微地笑起了。

  ——她给我的待遇是不同的,真好!

  像是好客的主人要将自己所得意的一切介绍给尊贵的客人一样,苏格兰亲自领着他走到里头,似乎还有给他做讲解员的打算。

  赤井秀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里,乍一看,似乎与普通的社团并无区别。若说有哪里不同,那就是这里的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是冷冰冰得像机器,哪怕看起来是脸上堆着满满的笑容。他毫不怀疑,只需要一个眨眼的工夫,这些人就可以变身完毕露出他们的阴森獠牙。

  这里,更像是个杀手训练营。

  “我专程过来到这里,可得和他们支会一声,不要对你太严苛。”苏格兰的脸上依然有着骗死人不偿命的温厚笑容,有着四海之内而皆准的豪爽,不忘对着周遭的人交待:“喂,你们可要照顾一下新人。”

  这番话搁在眼前的情景里,很是违和。苏格兰才不管。他一向如此,这就是他的特性。

  赤井秀一确定,这家伙就是专程给自己添堵的。

  捧杀与棒喝,本来就界限模糊。也就是说,苏格兰在一开始对自己的车尾开出的那一枪,才是对自己最好心的警告。接下来的种种示好,反而是心思叵测。

  赤井秀一客套着:“其实不用特意麻烦你。”

  苏格兰偏过头来,嘿嘿一笑,对他说:“不麻烦。你是雪莉的姐姐的男友。我和雪莉是朋友。就冲这点,我也应该帮你安排妥当的。”

  装在瓶子里的西班牙阳光。

  轻快的、甜美的阳光。 

  赤井秀一的眼睛浅浅地一弯。“原来她还叫雪莉……”

  “最上头的那位先生,最喜欢用名酒来命名他的员工了。”苏格兰解释着,又用上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拿到名酒代号的就是组织干部。哈,所以你要加油哦。”

  能成为名酒的,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

  如此说来,目前的自己相当于酿酒的原材料。成为名酒的日子遥遥不可期。期间应该还要承受多少,赤井秀一事先就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还是无法想象。

  ——谢谢你竭力阻止我进入黑衣组织!谢谢你,雪莉!

  赤井秀一敛了表情,淡淡地说:“是啊。”

  苏格兰笑言:“别这么低调嘛!要知道,我可是非常欣赏你的实力,才力荐你进组织的哦!”

  ——这什么话,阁下不给拉仇恨值就浑身不舒坦吗?

  赤井秀一便客套着:“哪里哪里。”

  “哈哈,你真谦虚!”苏格兰将声音控制在只能让对方听到的程度。“能在高调与低调之间自在地转换,的确是实力。”

  赤井秀一淡淡地回答:“啊,调高调低?抱歉。不瞒你说,我是音痴,如假包换。”

  苏格兰彻彻底底地怔住,在反应过来后,爆发出痛快至极的大笑。“你真是个极为有趣的人。和你相处,非常愉快。我还有事,得走了。哈哈,哪天去唱卡拉OK放松一下,哈哈,到时一起哦!”

  目送苏格兰离开,赤井秀一平静得像面瘫。

  怎么可能会白费了苏格兰刚才的明示和暗示?

  看到来了新人,有人很高兴,以为有了乐子。请保持见怪不怪。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阴暗的角落,总会有头脑略简单的人自认为四肢发达,极度乐衷于当马前卒。

  束手被动从来就不是赤井秀一的风格。安静地等待时机,看清对方的来路,瞬间以比对方更迅捷的速度截住对方的功势。

  守与攻之间的转换玄妙无比。上一秒,他全身被对方的拳脚的影子所笼罩,守无可守。在下一秒,他不退反进,出手如毒蛇的快、狠、准。只一瞬,他的左手扼住对方的咽喉。明明对方是个身高体格皆高大结实的大块头,却像是被他拎在手指尖。他的右手随即往猎物的身上迅速地抄检,抄出个硬梆梆的物件,抵住那人的腰眼。

  这个过程,太快,快得连那人的挣扎都显得是从头到尾地白费力气。

  赤井秀一环顾左右,眼神冷洌邪魅,周身似有寒流肆意流窜,又仿佛黑洞能席卷一切。他沉着嗓音,询问手底的猎物:“迎新仪式吗?真别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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