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3、我们已近乎一体

  科研项目即使获得成功，获利最大的永远是投资方，其次是经销商。又譬如，买专利的和卖专利的，哪个更有钱？

  宫野志保说：“嗯……我总是麻烦你。”

  赤井秀一闻言一笑。“不一定。”

  宫野志保说：“是我麻烦你，我知道的，大岛的主要目标就是我。为失踪多时的堂兄奔波，哪里像她要干的事？真想对付你，他们应该去找我的姐姐。她有人脉，找得到姐姐。可见她不敢正面与你为敌。”

  “若是那次大岛的计划成功，有你为她说话……相当于你姐姐也为她驱使……这样一来，我就不难对付。”赤井秀一说。

  ——我们已近乎一体。

  他又问：“除了直觉，当初你怎么认定野村可信？大岛的衬托？”

  宫野志保回答：“真正地信任玫瑰，从目睹她杀人开始。之前有些细节，也有衬托。”

  玫瑰最喜欢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按，好的、坏的都认，有次甚至说，要想办法让那些花儿相信春山是她杀的；玫瑰说过，非常嫉妒大岛，因为自己所渴望的，拼尽全力都得不到。大岛却肆意无情挥霍；玫瑰还说，感觉那次大岛给的钱是买命钱——大岛给雪莉制造麻烦之前早早找好了替死鬼，富山光雅、小仓、春山、玫瑰，都是她的选择项，可见她对桥本还是有感情的。

  在大岛樱子最初的计划里，算错了野村玫瑰，算漏了赤井秀一。

  如今细细推敲，当初拉上易容成清水的野村入伙并采用野村的建议，预付一半钱款，大岛极可能想要赤井秀一在之后的调查里迁怒春山。

  “看来那夜门口的枪手是为野村准备的。如果成功，如今留在你身边的就是大岛。幸好那天我已经接下你的委托，还算及时地赶到。志保，是你的委托，没错吧？”赤井秀一说。

  宫野志保一脸狐疑。“你这发言总结有点奇怪。”

  赤井秀一笑答：“只是提醒你，委托费早就谈好了——你要负责我的三餐饮食——明天早上我能确定是在家的。”

  宫野志保被无语到，睡前给玫瑰去了信息，只说早餐之约暂停一天。天刚蒙蒙亮，她的闹钟已响起。她闭着眼睛穿好衣服，哈欠连天地前往洗手间。黑猫发带束稳刘海，洗面奶在手心搓出细腻的泡沫。忽然，她用手腕扳开水龙头将右手的泡沫冲掉，便去将他的房门敲得震天响。“起来一起做早餐！不然只有白水煮鸡蛋！”

  早餐之后，一收拾妥当，他们一齐出了家门。

  宫野志保有些怀疑，他说他自己懒，是为了更名正言顺地懒。

  赤井秀一说：“老生常谈，你注意安全，我也一样。且由着他们再得意一阵子。”

  “这是懒得理会他们的意思？”宫野志保笑问。

  “是的。看来你也很有这方面的天份。”赤井秀一笑说，“欢迎加入懒人行列。”

  为了懒，认清自己真正的内心；为了懒，努力提高做事的效率；为了懒，果断摈弃不必要的消耗；为了懒，做好一切必须做的准备。

  玫瑰手捧着厚厚的专业书蹲在走廊边，一见宫野志保来了，就飞奔过去，殷勤地接过她的包，为她开门，为她挂衣服，为她拉椅子，为她泡咖啡。“宝贝，今天你的特助休息。你的特助的两个助理还能和我一起进步。”

  宫野志保一伸手，手心向上。

  玫瑰奉上书，铅笔尖向着她自己，铅笔头往书页上轻快地戳点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将要点讲完，咖啡尚温，宫野志保窝进座椅里，懒洋洋地啜饮着。“你在这方面好勤快哦！对待三餐就很懒。明明都会，而且能做得极好，偏偏不是随兴地煮些快手食物，就是跑外面吃现成的。”

  “因为我的精力有限！能懒则懒和精益求精，在我看来是既对立又统一的。”玫瑰说。

  “都被你上升到哲学层面了。”宫野志保笑说，“愿闻其详。”

  玫瑰说：“这么说吧！如果你不用我做别的事情，还能付我现在的工资，并且指点我做题，我就可以每天给你搭配既营养又美味还好看到足以拍摄美食杂志的三餐。四餐也行。五餐不行，因为我自己的时间很可能会被挤压到。”

  宫野志保叹道：“你和我的室友很像。”

  玫瑰眨眨眼，然后双手捧脸，身体还左摇右晃像跳舞的水草。“哎呀呀，想不到你对我的评价如此之高！”

  宫野志保说：“如果你觉得精分是极好的评价，那我对你们的评价都极高。”

  玫瑰的嘴夸张地圆成“O”形，再抱上书往外走。“傲娇的雪莉小天使……应该是雪莉天使，我出去啦！在上班之前，我不会再过来打扰您的。”

  “嗯？请等一等！”宫野志保又喊住她。

  她想知道，玫瑰为什么突然不再往她的称呼前加“小”。

  玫瑰自上而下再自下而上地看她，最后将目光定在她的胸前，笑说：“宝贝，虽然你那里还有发展空间，但真不小。哎呀，别害羞，别生气。难道我不该诚实吗？不，我应该诚实的，但我不应该在对你诚实之后承受你的怒气。”

  “……”宫野志保朝她甩着手。“走走走！”

  “就走就走！”玫瑰拉开门，回头说，“诶，宝贝，既然你的室友跟我很像，那他诚实吗？没我诚实吧？”

  话音尚未全落，人已溜之大吉。

  由于杉山今天没上班，宫野志保的事情就多了不少。好不容易抓着空档，她也不泡咖啡了，兑了杯温水一饮而尽。午休被她省略了。晚上七点，她吃上晚餐。晚上九点，她独自回家。晚上十点，她从被窝里爬出来，跑到他的房间，找出他的枪练习居合、拆、组等。

  宫野志保不想一直麻烦他。

  Ai：我想把客厅重新布置，辟一小片健身区。

  懒猫：东都天气善变，我们添台跑步机？

  Ai：请你推荐徒手锻炼项目。

  懒猫：卷腹？俄式俯卧撑？

  宫野志保做了三组卷腹之后，重新洗澡，回到床上俯卧。早上撑起来，她懒得开火做早餐。不确定玫瑰今天忙不忙，她就没有打扰她们，自己开着车子找早餐店，打包带进研究所。她找员工餐厅的负责人商量，能不能安排一两位厨师上早班。负责人诚惶诚恐地答应着。可她又想了想，还是说，算了。这研究所没有配套的工厂、地点偏、上班时间晚，她没必要非让厨师专门为自己延长工作时间。

  又过了两天，客厅里的摆设被调整过位置，多出一台红色跑步机和一张红黑瑜珈垫，桌上放着扫地机器人，古典杯压着一张纸条：志保，你帮我试试它们好不好用。

  天气好的时候，宫野志保仍然到户外跑步。休息那天，她跑到他的安全屋，浇花、打扫、喂狗、撸猫。黑炭对她比之前热情了太多，往她的脚边绕啊、蹭啊，还躺在那里任由她挠肚皮，身体惬意地伸成长长直直的一粗条。

  她“咯咯”地笑，轻轻地说：“一条猫，等我们有自己的大房子，你到我们那里做客吧！小鱼干管够哦……让我看看你是男孩女孩……噢，是男孩子呢……你原先是住哪里的？他从哪里把你带过来的……我现在把他备注成‘懒猫’啦！谁叫他说你有些像他，还总说自己懒。其实他不算懒……他真的忙……好久不见他啦！”

  她看了看四周，声音压得更低：“黑炭，我想他。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哦！”

  她捉过黑炭的爪子掂了掂：“一言为定！”

  她放下猫爪，冲猫挥手：“我去超市啦！再见！下星期见！”

  想买的东西有点多，宫野志保跑到车库，开车前往，满载而归。车暂停在楼下，她婉拒了一名路人的帮忙，分趟用双手将东西运回家。将日用品、食品等分门别类地放好，她翻出他之前购置的一堆保鲜盒，叠起来抱进厨房。

  赤井秀一的电话来了。“请多煮一杯米吧！约一小时之后，我能回来。”

  宫野志保便生起了气，说：“没米。断粮了。”

  “那面条也行。一会见。”赤井秀一说。

  “你真好说话！”宫野志保硬夸。

  回来的时候他还拎着一大袋面包，好像怕她就是不做他的那份似的。他挤进厨房，接过备菜的任务。她坐在地板上玩起游戏。他将处理好的食材放进冰箱，找来另一个游戏手柄。

  “还是经济任务？”宫野志保问。

  “这些天基本在东都圈。但没有非回来不可的理由。”赤井秀一说，“我不敢小看任何组织成员。”

  “可你不是得天天吃饭？”宫野志保笑问。

  “你今天休息呀！”赤井秀一往地上一躺，双手叠起枕在脑后。

  “……”宫野志保斜眼，“做饭真有那么难？”

  赤井秀一笑说：“做饭可太难啦……小心！哎呀！打游戏要专心啊！要不要我来？”

  宫野志保一声不吭，目不斜视，继续战斗。等她一路通关拿到胜利，回头一看，他在地上蜷成一团，双目紧闭。她捡起被他推远的游戏手柄，问：“你要不要玩……真睡着了……你起来吧……至少睡沙发上……”

  见他没回应，她到他的房间抱过被子，展开之后往他的身上一扔。他迷迷糊糊地道着谢，卷上被子继续睡了。她看了一会，不由失笑，回自己房间午睡。没人打扰，也没有闹钟，一觉安好。等她出来时，他还在地上睡着。她退回房间，将《合租细则》放进抽屉。

  对这样的他，她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充好电了。”在地上醒来时，他说怪话。

  他亮给她观赏的黑眼圈一如既往。

  “五一就要到了。今年有没有带薪假期呢？应该没有吧？因为以前也没有。”吃晚饭时，他说怪话。

  她飞给他体会的半月眼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