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依然秀志日常,以情诱人、步步为营、循序渐进。
其实,第三、四、五部分,主旨皆为“黑衣组织无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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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新干线,一宿没睡的他坐到窗边,双臂抱胸、双眼紧闭。半宿失眠的她坐在走道边,困意说回就回,哈欠一个接一个,头不时地往一边栽。他的眼睛睁开一线,无声地微笑。
“你坐里面吧!”还是担心她不小心栽倒在走道上,赤井秀一说,“我的睡相比你稳。”
“可我不想睡。对了,我的保温杯里还有咖啡。”宫野志保拒绝着。
——明明是我的咖啡。
他无奈,不欲与她讲道理,也不想和她划清界限,更不好直接动手拖她坐进去。想了想,他站起来,手撑着她的椅背,对她行注目礼。她试图勇敢地与他对视,很快败下阵来,麻溜地换到他刚坐过的位置。他得意地笑,重新坐定酝酿睡意,腰直背挺,头不低不歪,真正的睡如钟。而她坐姿如弓,一会枕窗,一会偏坐,一会转向。
赤井秀一探出手指搭在她的右肩,轻拍两下。“你还好吗?”
宫野志保的眼睛倏然睁圆,她的身体不自然地绷紧,像被扰了清梦的猫。“不是……”
赤井秀一抽回手,规规矩矩地叠放在膝上,说:“没在想你的题集吧?”
宫野志保仰靠着,轻柔地说:“与题集无关……今天天气真好……”
——Akai,我的乌托邦……
列车向东行进,车窗之外,阳光恬静舒雅。
“借顶帽子给你当眼罩吧?”赤井秀一问。
宫野志保同意了,拿上了黑色针织帽。帽沿遮去眉眼,衬得素颜的她的下半张脸的皮肤更白皙。这白皙里晕染着自然的微粉,她的脸颊就像是一颗还没过水的水蜜桃。以及她那盈润的唇瓣,像极了春天的粉色蔷薇花瓣。
——要不要问她借润唇膏?
赤井秀一从她的保温杯里斟出少许咖啡。他晃着杯盖里的咖啡,好像在唤醒高脚杯里的红葡萄酒。感觉咖啡不烫了,他便一口闷了。稍稍解过渴意,他放好杯子,调整坐姿,坐得更加端正。“昨晚没睡好吧?我的肩膀可以借你。”
宫野志保固执地坐直,腮畔似有霞光降驻。“不用。谢谢。”
赤井秀一环顾旁边的旅客,感觉他们都足够成熟稳重且见多识广。
“我认识的人,坐车时枕着陌生人的肩膀睡了一路。陌生人一直没有叫醒他,下车之后还买票坐车回去。”他述说着这真实的爱情故事。
当初还不是将棋冠军的羽田秀吉用社交软件不容拒绝地向赤井秀一分享他与女朋友宫本由美的甜蜜初遇。若是下棋,自己这辈子是赢不了自己的弟弟秀吉的。在感情生活上,如今秀吉得到的不止女朋友的肩膀。
——人比人呐!
此时的赤井秀一赌气地想着,就暂时将自己定位成她的陌生人,难道自己的肩膀还是借不出去吗?
不死心的他邀请着:“小妹妹,过来?”
傲娇如她,不声不响、呼吸渐快。
僵持约半分钟后,他就当她真的已经睡着,更靠近她一些,伸手扶着她的后脑勺,让她踏实地枕上自己的肩膀,顺手将帽子外的她的较长的头发捋向耳后。
一路无话,各睡各觉,到站前的十五分钟,他调好的闹钟响起。
他又分走了大半咖啡,先晾在小桌上。她将黑色针织帽放在扶手边,抱着保温杯喝着微烫的咖啡。他扯掉扎头发的发圈,戴好针织帽,又觉得这天有点闷热,就换了小礼帽。走道那边的旅客对他们面露探究。他给出一个不露齿的矜持笑容。那旅客便呈现出另一种矜持了。她感觉到,他的气场从无到有、从有变骇,又从容收敛干净,整个过程那叫顺畅自如。
“装凶嘛,你若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笑着把话还给他。
出站时,他们又交换了行李箱。她的司机已经候在站外,不够专业的保镖也在。
“先回制药厂?”赤井秀一问。
“嗯!晚上再回家。”宫野志保看了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先去哪里吃午饭?”
赤井秀一看了看天色,自然地说:“要下雨了。去员工餐厅吃吧!”
——若在外面吃午饭,饭后你就提议各忙各的,那我可怎么办?再说这里又不是只有我们俩。我连说服你让我继续当跟班都得小心翼翼地不被他们发现我的别有用心。
“我离开之后的,你讲讲。”在车后座一坐定,宫野志保就要听汇报。
保镖开始汇报工作,从副驾频频回头:大岛仍在销售部挂名,偶尔来药厂,与富山几乎形同陌路;没找到另一个女人的破绽;富山宅有警卫轮班入住;格外关心雪莉行踪的那几位,与上原、小田关系匪浅;小仓健和富山光雅失踪;小仓健的销“货”下线已被警方端掉……
赤井秀一戴着半边耳机,一路用邮件聊着天。
车子从后门直接进的富山制药,长驱直入,直到办公楼前才停了。楼前新设了警卫岗位。警卫们显然靠谱了些,上前确认了情况,这才放了行。
宫野志保没上楼,将办公室钥匙给了他。趁他一手一箱地上了楼,她立即拿出手机,准备改他的备注。
改成什么好呢?
她迷惘着。
直到下楼的脚步声响起,她来不及改,赶紧藏起手机。
他们要去食堂。他是客,走在前,又拿上了手机,还边走边看。她是主,双手插兜,悠悠地跟随在后。“一路上都在跟同好交流推理文学呢?”
他笑答:“竹下和我在继续昨天下午的探讨——‘尺’与‘丈’。”
尺与丈,在宫野志保看来只是传统长度单位。她吃惊地瞪着他的后脑勺,觉得那头骨之下的成分着实莫名其妙。
“昨天讲‘道高一尺’和‘魔高一丈’。你猜猜看,他为什么会问这个?”赤井秀一问。
宫野志保问:“仙友俱乐部的辩论题?而梅花,其实是易数?”
“……”赤井秀一笑出了声,然后以轻松的口吻:“他在做的小说设定之一。昨天和你提过的。他在设想,世界上有一种秘药,完全骗过法医、侦探。”
魔与道哪个更高?
虽然一丈魔不一定笑到最后,但一尺道不能永远一尺,就像筑基,一尺远远不够,还须时时刻刻谨防虫蚁魔妖。
宫野志保说:“可你们这不已经讨论出来了?怎么今天还讨论?”
赤井秀一概括道:“今天是他给‘尺’和‘丈’分别组词,‘戒尺’和‘大丈夫’、‘红尘万丈’等。他说,凡人凡心,往往更爱‘丈’字,还有,‘戒’和‘尺’,皆是修行。修行苦,就像炎炎夏日的君子菜,纵然再好,天天吃必然抓狂的。”
竹下亮的原话摘录:……师傅,我叫你一声师傅,你敢应吧?她们刚才有聊到你和你的小表妹,一个认为你们是真正的表兄妹,一个认为你们还在漫长的暧昧期。要我说,这两种关系并不冲突吧?师傅,我说对了没有?我猜你不敢回答,但也不想否认……这万丈红尘啊,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光明磊落,奈何师傅您是君子,时时带着自省的戒尺。小表妹虽然像戒尺随身的教导主任,真实年龄令人扼腕。您能怎么着,顺应自然啊,等待啊!师傅你好苦啊,就你苦,就像君子菜……
赤井秀一怀疑这封长邮件的作者另有其人。
事实上,他猜得虽不中,也不远。今天的好些邮件是那几位一起写的。
原来,今天早上酒井女士回到静云庭之后就又同桑原女士分析起他们的种种,然后去了酒店,暗中询问他们的情况。出于对酒井帮会所持有股份的尊重,酒店工作人员极尽可能地提供他们的信息:
他们确实不住一间;他们要求工作人员在退房之前无需为他们服务;他们爱走楼梯;长发男士在离开大阪之前彻夜不回;昨天有人下早班时看到茶发女孩将一小包垃圾带出宾馆之后才丢进有害垃圾箱;茶发女孩掀开门口的一小片地毯并在门把手上挂玻璃杯;他们离开之后,住过的房间几乎没有入住过的痕迹……
两位女士推测今天早上也会有类似的垃圾,便假装丢了小物件,杀向卫生亭,在那里找出了用过的沾过碘伏的医用棉签和术后防水贴、铝箔板等。
桑原女士想起昨天下午的情形——当时自己的手距茶发女孩的左肩极近。
酒井女士说:“以防水贴上的碘伏痕迹来看,伤口不是条状,推测为近圆形,口径不小;在吃消炎药;
一碰会痛,不动时与常人无异,看来已经在愈合……要真是的伤在左肩这个位置,即使不是左撇子,也不好自己处理噢!他们还真以礼相待呀!有趣!
如果只是亲或友,何必避这嫌?这年代难道还讲男女大防?看来还真不止亲、友。
应该好好养伤的时候,偏偏跑到大阪。听谷川的意思,他们前天还去过京都门店。静江,你要不要问问你大孙子,那家店现在是交给他做主的吧?他俩的特征这么明显,如果真的去过那里,一定有人能说得上来。”
桑原女士转着佛珠。“他们在这上面不至于说谎吧?”
酒井女士笑说:“静江,你不至于被假佛带成佛门弟子吧?”
桑原女士笑说:“什么佛?什么魔?我和他只是这人世间的一对普通夫妻。不过,你这是想说哭我?”
酒井女士说:“魔女永不哭泣、永远对这个世界保持好奇——这些可都是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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