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千丝万缕
如果对这个世界保持好奇，我的灵魂就永远不老！
“我见他们气质过人，起了爱美之心，所以上前搭讪。他们知道我是谁之后，对我没有任何的示好或讨嫌的行为。邻座出事，他们第一时间上前，妥善处理，事后不居功，与初识的未成年人的交流也无不妥之处，今天早上说走就走……可见他们品性是好的。”桑原女士隐隐地觉得他们与自己有关联，又担心他们真的与自己有关联。
未成年的茶发少女，从小被培养，隐瞒身上的伤，带伤出差、工作；老成稳重的年轻男人，身手敏捷、收放自如，疑似随身带着枪，推理能力一流，目光看似凶恶。
“我还是比较在意，他们为什么隐瞒关系？”酒井女士说。
“可能还没确定关系吧？女孩子才十五岁。他们可能也是表亲，长得……一点点像的，气质说不出的像。男士回答相关问题时也很自然。”桑原女士说，“只能确定他们互有好感。我故意影射专搞近亲婚姻的某些大家族，他们反应正常。尤其是女孩子，还同我一起愉快地吐槽门阀。”
酒井女士说：“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有感情纠葛，即使女方还小。他们可以默认，可以澄清，死不承认也是正常的。用血缘关系来遮掩，就显得欲盖弥彰了。我不得不怀疑他们还有真正想掩饰的……比如他们的真正身份。”
他们是谁？
什么公司聘请了他们？
两位女士合力挖墙脚，结果连层墙皮都没掉。此时，她们在猜，那家公司要么资本雄厚，要么不可见人。
“不节不假，都工作了，能一起出来，是同事吧？”桑原女士说。
“一个医科，一个工科？”酒井女士说，“真是同事吗？一个做药，另一个维护机器？医疗器械？不懂！好吧，先算他们专业都对口，而且真的是同事。”
桑原女士说：“他们来到这里，是以谁为主的呢？我一开始以为是男士陪女孩出来，后来又觉得，更像是女孩陪男士出门。他们所说的专业，应该是真的吧？”
酒井女士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往你叔父开的那家大酒店送酒，那里有在布置会场，说是第二天早上有大型医药研讨交流会。中午会议结束，坐车过来，时间能对得上。让我捋一捋……谷川在大前天早上见过长发男士，前天白天他们应该在京都，傍晚到大阪入住酒店，昨天早上参加研讨会，中午过来吃饭。到晚上时，长发男士出去了，今天早上才回酒店。两人乘坐新干线回东都。”
同在大阪圈的京都和大阪若是相隔一天举办两场大型医药研讨会，属于打擂台。若是一大一小，小型的那场是想奉献己身煮蛋花汤么？
桑原女士说：“这么看来，前两天是长发男士出差，茶发女孩陪他。昨天就正好倒过来，以茶发女孩为主。”
“身上有伤，不仅没工休，还得出差。不仅出差，还得陪别人出差。恐怕是在东都没有放心的人照顾伤员，只好带在身边吧？这是什么公司啊，忒黑心，比你这个只有衣服黑的老魔女黑，也比我这前黑社会成员黑！”酒井女士嫌弃满满。
桑原女士说：“但他们不惧警察。”
酒井女士说：“我也不曾惧过啊！视情形回避、协助、划清界限，都在规矩之内，硬杠和畏惧是没必要的。”
远在东都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在关西的轨迹就这样被两位女士给基本整理清楚了。
午间一阵急雨，光顾食堂的人比往日稍多。用过食堂的简约午餐之后，他们回到办公室，打开行李箱，将与工作相关的事物整理了出来。两只箱子仍放在办公室的角落。
“请问这里招人吗？我需要一份工作，长期的最好，临时的也可以。”赤井秀一说。
电脑已开机，宫野志保坐到办公桌前，将脸藏在屏幕的后面，微微一笑，玩笑着说：“像您这样的大哥，在我这小小的办公室，耍不开大刀啊！这样吧，您在这厂区到处看看，喜欢什么岗位就什么岗位。您的资格证那么多，一定很快能拥有真正合适的工作。”
“证那么多，却没有和你同专业的证。”赤井秀一说，“小妹妹，注意休息。”
她说：“刚休假回来呢！”
“那也算休假？”他笑。
她说：“无所事事的休假，我真的不喜欢。”
“真勤勉啊！”他说，“我不能输你越来越多。嗯，这几天，我在考虑递申请，对外的身份正式加一个私家侦探。”
她看他一眼，没有接话。
他说：“你好像对此不甚认同？”
宫野志保说：“没有不认同。前几天我还客串你的调查助手。我因此受益。”
有个侦探头衔，想知道什么事情的时候，对外就说接受了委托，再说委托人保密，就可以做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理直气壮地过问他人不想提及的往事。他们在福井、京都时所做的，就带着这种意思。
赤井秀一说：“志保，你试着往另一个角度想，如果他人不想提及的往事与我们有关，那我们为什么不去求索？”
宫野志保说：“举个例子，野村先生与你没有关系。你调查的范围有点广。”
“不去了解过，怎么知道没关系？”赤井秀一说，“而且，野村先生与你多少有关联，你则是我的委托人……我还是感觉，野村先生与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总之，你得继续雇佣我，直到我找到野村先生与我本人的关联。”
“……”宫野志保笑说，“侦探先生，我确定付不起委托费呢！”
赤井秀一说：“那你先欠着，或者请我吃饭。在事情解决之前，都得请我吃饭。像今天这样的，就很好。”
宫野志保点头：“以后只带你去食堂。”
“谢谢，可算让我争取到工作了。”他做出一脸感激。
她被逗到了，又有了好奇。“你有过什么职业？”
“在加入组织之前……当过调查员，也做过Soho族。加入组织之后，开过出租车，当过警卫、私人教练，如射击、武术之类的。去年有一回，被硬拉着客串过吉他手，具体过程太可怕了。”赤井秀一随即开启推销模式，“你有没有想学哪个？要不都试试？技多不压身嘛。哦，除了音乐和厨艺。”
宫野志保立即表示：“射击！教练，您开个友情价，再开个亲情价！”
一般武术比赛，男女有别、体重分级。在实战之时却有可能碰上任何一型的对手。她的智力是顶级的。她的身体敏捷度是可以的。在力量上的欠缺，枪械可以弥补。虽然如此，体能锻炼还是必需的。
“然后折上折？”他笑问。
“对！你同意吗？不同意的话，我找别家了哦！”她说。
同意同意！不仅同意，他还要上门接送、费用全免、一对一辅导。
“当然。我去消食了，刚吃完饭，你确定不休息一下？”赤井秀一说。
“脑力活动也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消食。”宫野志保强词夺理。
“你不怕以后你的大脑过分发达？”他问。
她顶了一句：“反正不会变成外星人。”
他笑着走了。
他总算走了。
她确信，只要他一直这样聊下去，自己就会一直陪他聊下去。她又拿出手机，对着他的备注发愁。
“Akai”，她好喜欢。
可惜，已经回到东都。
若将大阪之行喻为一场梦，回到东都就是回到现实。
还是没想到合适的备注，她对自己说，先工作吧！她首先查看前几日的实验纪录。最近的实验数据比以前略好一些。小白鼠的各项数值有向自然值趋近，只是依然不稳定。她又打开监控视频。视频里的小白鼠死得横七竖八，她看得百无聊赖。
她的任务不是做出让人找不到死因的毒药。她的父母的任务也不是。再稍加改进，她应该可以造出当初她的父母曾经制造出的副产品。
——我宫野志保，能否率领团队，给残废的名侦探做出勉强可用的义肢吗？
去了趟实验室，忙了一阵，她出来的时候哈欠连天。她冲了杯速溶咖啡，先放在桌面上。今天早晨起得晚，不曾化妆，她打开水龙头，先洗了手，又轻掬了少少的水直接拍在素净的脸上，既洗脸又提神醒脑。
酒井女士拿给她的是一套护肤品小样。她回了办公室，从角落处拖出行李箱，取出那只小小的护手霜。
她拧开了盖子，戳开封口的铝箔。这支护手霜的香氛清新雅淡，香调稍显中性，感觉不甜也不腻。她挤了一些在掌心，慢慢地揉了开来，见它吸收得也算快，手感也颇为舒适。体验真不错，应该适合日常持续使用……
这时，她的脑海之中划过一道闪念。
原本她在想，如何给桑原女士写一则客观的产品测评。
那时，酒井女士说，桑原女士投资了一个小小的药妆企业，这是未上架推广的新品，在找各种人群试用。
白萍的手，香气不浓，但，与此极为相似。
宫野志保立即给他打电话：“你还在这里吧？过来我的办公室吧？哦，不，我下楼，走一走，边走边说。”
赤井秀一已候在楼梯口。
应她的要求，两人一起走在路中间——这路中间总不会有窃听器的。
“你把手给我。”她对他说。
“啊……”他乖乖地伸出手，没半点绮思。
“护手霜。”她只挤了一条护手霜在右手心。她的左手先抓过他的手掌，手腕一翻，掌心向上，将他的手掌托在她的掌心。她的右手抹上他的掌心，一下又一下，将手上的护手霜全抹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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