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疑孕
未成年的雪莉在黑衣组织里的地位独一无二、至关重要，苏格兰他们不可能不尝试着争取。然而，雪莉的姐姐已经被莱伊掌控。莱伊还一有时间就往雪莉身边凑，像极了心思叵测的萝莉控。
——早知今日……以阿零的性格，必然不肯追求雪莉的姐姐的。
——何况阿零特征明显，降谷家离艾莲娜的小诊所着实不远，绝不能被黑衣组织的人注意上。阿零与宫野明美保持朋友关系，最为合适，一旦过近，容易带来倾巢危险。
不能把Rye逼急了。
双方各退一步，不涉家人。
“最近忙什么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苏格兰大大方方地向他抛出问句。
“家里出了点事。最近我就中部、关东两头跑。”赤井秀一痛快地、笼统地回答。
“要是有我能帮得上的事，你们不要客气。”苏格兰笑问，“中部？长野？”
赤井秀一确定最近身后没人跟着，遂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我猜中了？”苏格兰微讶，又微微一笑。
他本是长野人士，在父母双亡之后，由东都的亲戚收养。
他的亲生哥哥就是长野的诸伏警官。
他怀念长野的风和景、水和土。
“因为……组织山梨研究所的位置，离长野很近……我还听说，雪莉的父母在长野工作过。”苏格兰轻巧地编着，“真好奇啊！刚才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啊？”
“没什么。”赤井秀一颇有主人翁精神，见她似乎有起身招待来客的准备，就对苏格兰说，“你想喝咖啡吗？自己动手。”
“没什么，就是我的头发乱了，他提醒我整理整理。”宫野志保坐了回去，既坦坦荡荡又别别扭扭地给出这加工过的答案。
苏格兰看了看开在那里的窗户，往上提了提毛衣的衣领。他转到柜前找杯子，还真准备自己泡咖啡，笑问：“这风也不大。小姑娘，你的头发……怎么弄乱的哦？”
“还能怎么着？”宫野志保叹道，“就做题呗！今天遇上的题，就像史诗级悬案！”
苏格兰笑说：“悬案还能史诗？不过是诡计罢了！”
宫野志保说：“文豪！请您别抠字眼！”
赤井秀一说：“我猜他的意思是，这一题可能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大气、宏伟。志保，会不会是这残页上的数据本来就有问题？像误差值的允许范围、书写错误……都有可能的吧？”
苏格兰笑着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宫野志保说：“是很有可能。我也知道。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把其他的可能性一个个地试过去……”
赤井秀一心中微凛：若真的存在那个问题，她做事向来认真负责，一定能很快发现的。既然拖延不了，我就主动向她说明吧，或许还能博一博她的信任和好感。是的，我必须要说的，还能让她稍微明白自身的处境。
宫野志保问：“欸？苏格兰，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
苏格兰说：“上次领的药，本来还没用完。有个下雨天，碰到个不长眼的贼。架是打赢了，药也掉水坑了，只能重新领取了……啊，想起件事，别人拜托我问一问的。雪莉，你这里还招人吗？”
——雪莉可不像Rye的亲妹妹那么单纯可爱，来一段音乐就可以接近。但为了继续接近雪莉……我总不能扮演萝莉控吧？
宫野志保眯细了眼睛，又粲然一笑。“真正的人才，永远都缺。你要介绍人过来吗？可以啊，我随时安排面试。”
“到时候你再看合不合适。”苏格兰说，“Rye，你手边那张……”
赤井秀一将资料放回她的手边，说：“隔行如隔山。我就看懂一小段：X年X月X日X时，X地X男子年满120周岁。经调查确认，此人年仅四十，扮演长寿者是为造势、广收信徒、卖气功讲座。”
“……”宫野志保微微一笑，说，“装神弄鬼。”
苏格兰赞同地说：“当计算机、数据库、人口普查、骨龄测定等有机结合，这样的‘神仙’将越来越少。”
等苏格兰离开，宫野志保终于忍不住了，指着赤井秀一笑：“你这神棍！就你的嘴，你以后一定能活够500岁！”
他原先对苏格兰转述的那一小段文件内容，与文件本身没有半点关系。他拿过去看的那一页纸，其实是用猫做的APTX药物实验纪录。
她的母亲极爱猫。
她的母亲也免不了杀死猫。
“谢谢志保不拆穿。”赤井秀一帮着整理桌上的文件。“志保，数据出现大偏差，我认为，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人为篡改。尤其这种残页，经了火、落了灰……被改动的部分，很难发现。”
宫野志保皱了皱眉，往门口看了看，轻声地问：“你为什么这么说？一般来说，另两个的可能性更大。”
赤井秀一说：“我是看不太懂数据，但我看得出字迹的差异。有一页笔迹，显得尤其沉滞。你姐姐说过，你妈妈养的那只虎皮猫是从实验室里带出来的。你妈妈喜欢猫。而那张，正是用猫得来的数据。”
宫野志保听得越发不解。
赤井秀一向她招招手。“过来。”
宫野志保迟疑片刻，试着靠近他一些。
赤井秀一微微一笑，也靠过去一些，轻声地说：“那只虎皮猫是母猫，对着疑似大明星的黑衣女人格外凶悍。它在山内宅生过一窝小猫，后来被装进猫笼里带走了。别的邻居说，猫的左前爪子上有伤疤，有辆车上好像有大明星。”
宫野志保的秀眉微皱，说：“这能说明什么？”
“你的父母到山梨之前，的确是在长野工作，靠近石川。”赤井秀一说，“我根据你姐姐的回忆、老相册里的背景，还有火灾信息分析得出的推论。如今已经得到证实……在长野那边，也有过一场火灾。火灾当天，你的父母带着你姐姐回了一趟东都，第二天去的山梨。”
宫野志保问：“这和数据……有关？”
赤井秀一说：“我不确定。志保，我先把我这些天了解到的情况说一说，我们一起分析分析？”
待她点头，他没再说话，从她的笔筒里拿过一支笔，又从她的便笺本上撕下一页纸，写道：莎朗.温亚德疑似在孕早期(不显怀、有孕吐)使用APTX4869。
他将字条亮给她看。
他紧盯她的脸庞。
她好似被一下子丢在严冬，瞳孔因震惊而放大，没一会，眼睛闭上了，双手因为害怕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而紧紧按住嘴，牙齿仍然在快频率地磕动着，“咯咯”直响。她的肩、背、腿……无一不在颤栗不安。好一会，捂着嘴的双手放了下来，她改为交叉抚上双臂。尽管身上穿着不薄的外衣，她依然觉得浑身已经起了鸡皮疙瘩。
赤井秀一给她端了杯温水，又拍了拍她的肩。
宫野志保想对他挤出笑意。“在调查方面，你能算专家吧？”
赤井秀一说：“毫无实质证据，但是，大明星的行程，基本可以对上。志保，我先回了你那里的。你姐姐希望你早点下班。可我看你现在的模样……志保，你正在推算的那一页和刚才我拿过的来自猫的数据，日期相近的吧？你的那一页，在时间上更早一些，是不是？”
宫野志保点了点头。
“只按那个可能验算一次，还是明天再说？”赤井秀一问。
“就你说的这种情形……不把它算完，今天都别想好好睡。”宫野志保叹道，“你再等等我。”
他当然会等她，因为这就是他今天跑过来的最重要的目的。
他还自动自发地为她望风。
当她终于演算完今日份数据，一时面如死灰。他递上一片巧克力，以及换上的温开水。她木然地拆出巧克力，塞进嘴里，双手捧上杯子。他收拾掉巧克力的包装纸，又收拾着桌面上散落的文件、草稿纸等。
收拾妥当，他先带她去了他的安全屋。
他从内袋拿出那些纸张，又从外袋拿出打火机，“啪”一声，点着火。
白瓷洗手盆内，那些纸张燃烧着。火焰赤红，扭着热舞，不一会，纸张变成黑灰，瘫在盆底。
“剩下的事归你自己做。”赤井秀一向她打着“请”的手势。
宫野志保莞尔一笑，打开水龙头。黑乎乎的纸灰瞬间被水柱冲散，又被卷入下水道。
“最近你真就关东、中部两头跑了。”她见他的眼圈又深了几分，不由心疼，赶紧避开目光。“怎么会想到查这些的？”
赤井秀一说：“确定贝尔摩德就是影后金苹果之后，我越想越好奇。即使现在不能动她，我想，就当防止她再次发疯，至少要弄明白她的雷区所在。然而，他们说，是你的父母骗她APTX4869是永葆青春的神药，她侥幸没死，从此恨毒了你的父母。更奇怪的是，那张试药名单上几乎都是名人，却没有莎朗的名字。”
宫野志保说：“我的父母……那时候，组织还没有建立电子数据库。那些书面资料……做那张试药名单的人是贝尔摩德的超级粉丝吗？”
赤井秀一说：“就凭贝尔摩德的演技、易容、变声，虚构一些粉丝为自己做事，也不难的。志保，我猜，资料残页的原件，现在应该是由老板亲自保管的吧？贝尔摩德动不了原件，也动不了你手上的扫描件，电子数据库方面还是好插手的。还有，贝尔摩德曾经与老板……关系非同一般，凭的什么？”
智慧、野心、美貌？
如今的莎朗，偶尔出现在人前，一脸老态。
“莎朗无疑是靠脸起家的。从克丽丝的年纪来推算，似乎莎朗是在百老汇以金苹果这一角色走红之后就怀孕的。大明星的行程，只要有心，就不难挖。那一年，莎朗大半时间在日本，得多么擅长见缝插针才能挤出足够的时间，秘密地、亲自地怀孕、生女？而那一年，多利羊还未出世。”赤井秀一说。
“你是说，克丽丝不是她的女儿？”宫野志保惊问。
“极有可能，但没有证据。先不说这个。”赤井秀一说，“志保，不管怎么看，即使药物没成功，如今看起来好端端的她，也没必要那么恨吧？我怀疑，她失去的，是别的。”
宫野志保感觉脑子要炸裂，不知不觉地放软了声线：“请你直接讲述你认为的事情经过吧！”
赤井秀一深深地看着她，忽而一笑，扯着她的衣袖就往客厅带。“我们不要站在洗手间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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