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笑着转身，按下墙上的电灯开关。“你总能认出我的。”
“对对对，大男人留着及腰长发，再加上黑色针织帽，也就你了。”宫野志保嫌弃满满，又戳他一记。“不是说外宿吗？怎么也跑这边来了？”
“这里和那边相比，不是外宿是什么？”赤井秀一笑说，“倒是你，准备明天帮我搬东西？”
“好吧，这是外宿。”宫野志保说，“我过来这边，是因为……这边更幽静，生活设施也便利，挺适合休假的……谁知道你要忙多久，这天晴不了多久的，虽然那边家里有干衣机，可怎么比得上现成的大太阳？”
赤井秀一看了看周围，说：“我这里的东西还是有点多的。”
宫野志保说：“多跑几趟，先拿到楼下，一车带不走，就两车。回到那边，让玫瑰过来帮我一起搬上楼。黑炭玩腻的毛线团，正好还给她。你同意吧？”
这种好主意，赤井秀一哪能不同意？
宫野志保又问：“我过来这里的时候已经不早。没想到你也跑来这里。现在怎么办？我们现在回去吗？”
赤井秀一喜欢她的主人翁精神，示意她看放在客厅桌子上的铺盖。
宫野志保有点不好意思。“我们还是回那边去吧？”
赤井秀一开了床头小灯。“很晚了。没关系。”
“行吧！反正你没少打地铺。”宫野志保很快又笑吟吟，“话说，你那个时候干嘛，发出些奇怪的声音，大半夜的想吓唬谁呢？我一开始真以为有幸运的笨贼进了这天罗地网又四大皆空之地。发现是你，正想打个招呼，你又像贼一样地踮着脚走了。我回床继续睡，呵，睡意刚回来一点，你倒好，又摸回来了。”
茶发少女，至少有你在，何空之有？
“哪像四大皆空了？”赤井秀一避重就轻。
“大仙，这是你即将搬空的洞府！”宫野志保提醒。
“好吧，四大皆空。”赤井秀一看着她拿着的电击枪，好生惋惜。“这是清水送你的生日礼物吗？你还随身携带呢！”
“当然。知道吗？刚才你差点成为第一个幸运儿。”宫野志保玩笑着说。
“啊……晚安。”赤井秀一关下墙上的电灯开关，微笑着退出卧室，帮她合上门。
——可不就是？差一点我就能光明正大地被你弄昏迷，顺理成章地倒在你的眼前，必须在醒来之后继续装晕，至少得让你悉心照料我一整夜。啊，憾甚憾甚！
他可以想像得这么美好？
当然可以！
身为一名在刀尖上游走的卧底，他一向信奉：除却生死无大事，法无禁止即自由。
宫野志保将电击枪放回包里，伸手欲关床头灯，才发现另一边的床头柜上放着矿泉水瓶。她闭目回忆着：应该是在他去摸被窝之前放在这里的。
“你这什么记性啊？！”她小声地咕哝着，拿上水，准备给他递出去。
突然，她觉得口渴极了。她鬼使神差地走近房门，拨上门的保险。喝一口，瓶身没有刻度，他又不用量杯，绝不会发现的，就一小口。她猛地抓紧水瓶，用力地捧在心口，就那么低头看着。她的心脏仿佛跳起了炫速的踢踏。越看越渴，终于，她战栗着打开瓶盖。
她的唇已经贴上了瓶口，还是放下了，将水放回原位，关了床头灯，猛地钻回被窝，蒙头睡觉。
生物钟是顽固的，尽管脑子还有点迷糊，她还是准时醒来了。将眼睛费力地撑开一条线，她起床去拉窗帘，见帘外天色暗蒙。她忘了今天是她自己卷出来的假期之一，很快换好通勤装，瞥见床头柜上有半瓶水，遂一把抄过，打开之后直送口中喝得畅快。
微凉的水令她的身体和脑子一下子全部清醒。
这凉水喝了暖身，对吧，小志保？
她险险地捂住差点脱口的惊叫，不可置信地瞪着瓶中不足1/4的水。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宫野志保的小脸开始抽了。
然而她是谁，这点小场面，还是挺难应付的……她既严肃又认真地想了又想，蹑手蹑脚地打开卧室的门，探头探脑地观察“敌”情，见他犹未醒，便喜形于色，重新关上房门。
为免在走动时瓶子晃动而发出水声，宫野志保果断将剩下的水全部喝完，空瓶塞进包里与电击枪为伴。她背上包，偷溜出门，到便利店买到一模一样的水。她赶紧灌好半瓶，又往别处买了早餐，轻快地往回走，在楼梯口遇见了房东太太，便微笑着打招呼。房东太太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去小公园晨练。她乖巧地表示要先给表哥送早餐。
偷偷地将水还给他之后才洗漱，洗漱完毕，宫野志保装模作样地拿上早餐袋，压着嗓子，对地上的他说：“你醒了吗？”
“我醒了。”赤井秀一在被窝里舒展着身体，嗓音低沉暗哑显着懒散随意，“早上没什么事，本想睡回笼觉的。早安，志保。”
做贼心虚的宫野志保差点将早餐袋丢到他的脸上。
赤井秀一的手一撑，坐了起来，被子滑落。赤着的上半身被散乱的黑色长发半遮，露着漂亮规整的腹肌群的他的确有资格玩凡尔赛，还有壮观的胸肌，以及她在一年前见过的那一道疤。
他捡过黑衬衫，双手拎着衣领先抖了抖，边打着哈欠边套上两边的衣袖，整了整衣襟又扯了扯衣领。他的双手齐拢在颈后，将衬衣里的头发一把全拨了出来，黑色长发便如波浪抛扬瞬间回落。他一颗一颗地、慢如磨蹭地扣着扣子，只余最上方那一颗仍然散着。
只见被子之下，他曲起一边膝盖，同边的手肘支在膝上，下巴则垫在他的掌上。他笑问：“看天色还挺早，早餐买回来了？”
——鲜活的、近距离的，果然不一样。
宫野志保又告诉自己，这就是科研精神。
“抽根烟，可以吗？”赤井秀一从枕边找出烟盒，取出一根烟。
“噢……”宫野志保居然没反对。
赤井秀一笑着，又翻出打火机，还真不客气地点上了烟，悠悠地吸了一口，好奇地问：“在想什么呢？”
“啊？啊……”宫野志保侧过身，拿起自己的小半瓶水连饮好几口。
“抽根烟，可以吗？”赤井秀一笑问。
宫野志保丢他半月眼。“都点上了，才问？你好诚恳！”
“……”赤井秀一强忍着不笑，单手拎过地上的长裤，朝她晃了晃。
宫野志保赶紧背过身去，气势汹汹地往厨房去了，才想起今天的早餐是外面买的现成的。
赤井秀一将烟叼在嘴角，笑着从地上爬起来，悠悠地穿好长裤，赤脚走向洗手间。出来时，烟未熄，夹在指间。“今天早餐是什么？”
宫野志保心有余悸，坚强地将眉一横，凶道：“脱碳甲醛！碳基生物不要挑剔！”
情小组的三个等级从低到高依次如下：以色浅诱、以情深诱、天生诱色。
天生诱色固然高竿，遇上同样诱色天成的她，赤井秀一可不敢有半分大意。他一直兢兢业业地以真情诱她。此时此刻用上那最简单直接的以自身吸引，内心“高尚”的他全无不适：既好用，就拿来！
从阳台抽完烟回来，赤井秀一拿着那半瓶水，一边喝，一边肉笑皮不笑。
宫野志保跑到阳台偷偷地笑过瘾，才回来问他：“你今天怎么安排？”
赤井秀一回答：“早上九点要出去。中午不回来了。晚上不一定——我说的是晚餐不一定回来吃。晚上帮我一起搬吧？”
早餐之后，宫野志保问：“买早餐的时候碰上房东太太了，她喊我一起去小公园晨练。全民健身操时间就要到了，你去不去？”
“好啊。”赤井秀一答应着，人却不动。
她说：“做操时，你的头发会轻舞飞扬。真的，你快点。”
他说：“你也换身衣服。穿得这么职场，做什么运动？真的，你快点。”
她先冲他扬了扬拳头，再看看身上的衣服，笑说：“早上醒来的时候忘记今天放假。”
“别的小孩子盼着放假，你倒好，忘记放假。”他从座位上起来，走近她，手掌在她的头顶一比划，平移至自己的下巴。“是又长高了些。但……”他一笑，信手一刮她的鼻尖。“小孩子……加班辛苦吧？睡眠不足，小心再长不高。”
宫野志保抬手就想拍他的作乱的手，手慢了一步没拍着，遂改拍他的另一只手。
赤井秀一收拾掉桌上的早餐袋等，笑问：“今天你要去哪里玩，还是先补觉？建议还是补觉吧！以你的性子，那边一个电话，又跑过去了。”
宫野志保得意地说：“才不会呢！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今天先睡到饱。晚上帮你搬东西。明天嘛？过会我问一下姐姐，这几天有没有空。如果姐姐有空，我就跑到静冈住几天，直到毕业典礼结束。哈哈，目测你最近都没空。姐姐是我一个人的！”
赤井秀一笑而不语。
——谁要跟你抢你姐姐？
赤井秀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由面色微凝。
——不！我必须把你的姐姐提前送走！但你必须继续陪着我！你和你的姐姐在我的行动结束之前绝不能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