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泠

6.23、Comet:祸端

  办公室的门已锁紧。

  贝尔摩德戴上手套,以枪开锁。里面没人。深知兔子急了也咬人,她还是拿到那几页文件,扭成纸团,扔在办公桌上,一点就着。

  三楼休息室的门已锁紧。

  贝尔摩德敲了敲门,仍以铃兰的声音:“雪莉小姐,您在这里吗?”

  无人回应。

  贝尔摩德毁锁进门。

  门边的储物柜开着,旁边扔着袋装的棉被,推测雪莉试图躲进柜子里。目光迅速地巡检,但见深灰色的遮光窗帘轻轻地荡着。担心帘后之人不仅携带武器还穿着防弹衣,她没有直接冲过去,而是倚在以女墙砌成的洗手间的墙角。

  贝尔摩德试图用言语刺激对方,好让对方泄露方位。“雪莉小姐,你在窗口吹风吗?”

  “不!”宫野志保拒绝着,又请求着,“贝尔摩德,请你不要过来!”

  “什么贝尔摩德?我是清水小组的铃兰啊!”贝尔摩德拔出枪,说,“雪莉小姐,做个乖小孩,快把东西交出来!”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东西!”宫野志保惊叫着,“你别过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贝尔摩德“呵呵”地笑,将枪的保险打开。“不出来也没关系。”

  窗帘动得厉害了些。“贝尔摩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即使我父母做的药伤害到你……他们也……是为组织工作!”

  贝尔摩德的面色一冷。“虽然我不是你所说的这个人。即使你的父母为组织工作,就可以伤害……他人了吗?是老板雇佣的你们,你们难道只有领薪的权利,没有负责的义务了吗?我可听说,你的父亲被主流圈驱逐,你的母亲被称为地狱天使。如此天使?!呵!”

  宫野志保激动地做着辩白:“不!不是这样的!即使你不是贝尔摩德……贝尔摩德失去了什么?在传闻里,我的父母骗她吃了还在试药中的青春不老药。她没死,也没变丑,如今依然是身手矫健、头脑灵活的名酒。她根本没有失去。那张用怀孕的母猫做的实验数据,我已经还原出来……”

  贝尔摩德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咬着牙,悄声往前。

  窗帘上凸出枪口的形状,立即隐没。“你是不是已经走过来了?不许过来!贝尔摩德!也不许往后退!你最好不要动,否则……那条棉被看到了吗?它是淋过汽油的。你也带汽油进来了吧?所以不能算我冤枉你。我的朋友们虽然不会为我舍生忘死,但也不会放任毁坏了研究所设施的你逃走……听了这么多年的一面之词,真的够了!不如请你跟我一起下去找我的父母!”

  贝尔摩德切齿骂道:“你这疯子!你这扫把星!你这一切不幸的开端!”

  “你总算承认了,贝尔摩德!”宫野志保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地欣欣然。“组织的大计划已经有半个世纪之久,你居然觉得我是祸端?难道这时光已经被我倒流了吗?”

  “愚蠢!愚蠢至极!”贝尔摩德冷笑。“大计划……在你的愚蠢的父母加入组织之前,不过是纸上空谈……而你?若非你的母亲怀上了你,就不会为了高薪,离开原先工作的诊所!你若不是祸端,谁是祸端?”

  窗帘剧烈地颤抖。“不!不!才不是……”

  趁此良机,贝尔摩德扑上前去,按向从窗帘之后鼓出的位置——从高度来看,这无疑是雪莉的头颅。她顺利地按住了,接下来,只需抽出枪来。然而,她如触电,僵在原地。

  这不是头颅的手感。

  这是Q弹充盈的真正气球。

  算贝尔摩德反应快,赶紧松手。

  帘已扬起!

  双脚落地!

  一脚飞来!

  男人的大脚!

  贝尔摩德被踹得往后踉踉跄跄,胸前剧痛,血气翻涌,就要从口中喷出。她按着心口,闷咳两声,将枪口抬起。

  贝尔摩德的枪口也抬起。

  比枪速,赤井秀一至今未逢敌手。

  贝尔摩德的枪应他制造的枪声落地,右手腕血流汩汩。

  又见赤井秀一拿出烟,就着从帘缝穿进的夜风,打火机的火光一闪,点着烟,吸了一口,就将烟往门口方向一弹。

  烟很快将塑料袋烫破。

  贝尔摩德愕然扭头,一时间,竟有阻止棉被燃烧的想法,没受伤的左手往那边微微探出。

  然而赤井秀一连这个机会也不愿给,抬手又一枪。

  烈焰一冲而起。

  贝尔摩德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从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一到门口,就淡定地停了。

  赤井秀一又扯落窗帘,团了团,掷向门口的火堆。窗开了半边,窗框上系着绳梯,随着窗外的微风而轻晃。宫野志保坐在窗台上,背靠着窗玻璃,举着枪,寂静地、稳稳地瞄准贝尔摩德。

  窗前的这一小片地面,俨然是最凉爽的区域。

  “扫把星!”转过脸来,贝尔摩德咒骂着。

  宫野志保的脸色一变。

  “所有人因你而失去!”贝尔摩德的声音,冷极,又透着难以形容的疯。“你的母亲因为怀了你,放弃了踏实的工作;你的父亲因为你,决定带着一家人……加入组织;明明有机会离开,就因为你……他们因你而做出的愚不可及的药,让那么多的名人死去,验不出具体死因,纵然家大业大,家人只能怀疑、无法追究;当天降神火,本该一切成灰,他们却因为不愿意失去此时给你带来生活物资的药品资料,跳回火海……”

  一道银光闪过。

  贝尔摩德嘴边一疼。

  “乒”一声,是赤井秀一掷出的一把咖啡勺击中目标,又掉在地上。在他的右手边,就在那窗台最右边,放着一只盒子,盒子里还有好几把同出一模的咖啡勺。

  贝尔摩德“呸”掉口中鲜血,冷声、继续:“若非你的父母因你而缺钱,怎么会来到组织,怎么会熬夜做研究,怎么会给了Boss达成大计划的希望?你厉害!连你父母联合篡改过的数据,你都可以改回来!你该死!那种药怎么能够面世?!我必须要阻止……”

  又是一道银光闪过,仍然是咖啡勺。

  贝尔摩德抚了抚被抽疼的脸,见指尖染了血,便尝了尝,尔后妩媚一笑。“若非为了阻止你的愚蠢研究,我何需改头换面地来到这里?”

  宫野志保跳下窗台,默然不语。

  “真言不美,请见谅!”贝尔摩德直视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不准备让路。“你!不真、不善、不美!”他左手举起枪,右手悄然捏了捏茶发少女的手心。“事情的真相,应该是你心生贪婪,想套住某个自比天神的男人,很快发现自己的愚妄,就想找个地方生下来,养大之后好套现吧?实际上,你失去的,最多不过一枚不足三个月的胚胎——医学上还不是人,被你冠以‘天使’之名,对着雪莉的父母借题发挥罢了!你根本没有真正地爱过它。但凡你对它心存如细菌大小的爱意,就不会在三年前对雪莉宣称‘天使出于妄想’。

  若是心存些许爱意,至少得是“曾经有小天使对我微笑,然而因为某某而失去”。

  “可能存在过的不足三个月的胚胎,也可能只是子宫肌瘤,或许还有愚妄的野心、脆弱的反骨、腐烂的自由、薛定谔的勇气……”赤井秀一说,“你的不愿签收的损失清单。”

  贝尔摩德的眼瞳猛扩,随即眯细了眼睛,面色看似未改,是因为面具,面具之下,下颌骨因为咬合而凸显。

  “不要觉得我不敢将雪莉父母改动数据的事情告诉老板。毕竟老板想要的,本来就不是毒药。他们发现不对,改正过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赤井秀一不客气地往贝尔摩德的思维盲区使用闪光弹。

  在火堆旁,贝尔摩德仍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那种超位面的药物,我可管不着。”赤井秀一冷讽地笑。“送你一程,问神还是拜鬼,西天还是地狱,自己选。”

  宫野志保却拉住他的衣袖。

  她原本的打算就是保留贝尔摩德偷偷进入研究所的证据,与贝尔摩德谈判。

  贝尔摩德见状,就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番话已经奏效。她比很多人更知道宫野志保的善良,并娴熟地加以利用。她得意地笑着,弯下腰,伸出左手,准备捡起地上的枪。

  “最好别动。”赤井秀一不准备轻易放过,“你总该付些维修费的。还有门外的伙伴,你欠她们一个解释。”

  贝尔摩德僵在当场。

  赤井秀一从容将绳梯扯落。不一会,听见从楼下传来的沉闷的绳梯坠地的声音,他抬臂,手心向上,往窗口一指。“或者……请!”

  往这窗口跳下去,还是往那门口走出去?

  贝尔摩德想从门口走出去,可又不想对上外面的人。

  找准踩脚点,再从水管下到二楼或一楼,对贝尔摩德而言,本来不困难。然而此时,即使右手没有受伤,她也不得不怀疑,自己敢徒手爬窗台,这顶黑色针织帽即使不开枪,也敢倒现成的汽油且扔打火机。她几乎咬碎银牙,扭身进入简易洗手间,接水浇火。待火势稍小,她便匆匆忙忙地踩上火堆。

  门口,玫瑰倚墙而立,左手腕上挂着贝尔摩德的名牌手袋,右手举着枪,脚边放着灭火器。见人跨出火堆,玫瑰嫣然巧笑,吹了声欢畅的口哨,赞道:“衣服湿了些诶!冷不冷?不再烤烤火吗?听说你长得还行、不差钱、专业也对口,来我们情小组,给你花名‘疯信子’,怎么样?它也是S型身材,还是水培的噢!”

  “……”贝尔摩德加速离开此处。

  山部已经苏醒,怔怔地看着贝尔摩德离去的身影。

  白萍的手一划过,指间的刀片便为山部割裂手腕上的胶带。“若无意外,铃兰还活着。若你愿意试一试,又侥幸没死,铃兰也肯跟你走,我会给你们改资料的。”

  贝尔摩德既然选定铃兰和山部来替死,为了完全地瞒过老乌鸦的追查,大概率不会提前杀死铃兰。至于山部的选择,追击贝尔摩德也好,私自逃离也罢,影响不大——清水萍势必跟紧他,根据他的具体行径,或助他一臂之力,或亲自清理门户,或匿名联系北川、伊达等人。

  山部向门外奔去。

  楼上,休息室的火已经完全扑灭。

  “宝贝!”玫瑰尖叫着扑上去抱她,又假哭着,“嘤嘤嘤……那个女人是谁呀……嘤嘤……好凶残、好可怕呀……嘤嘤……听说她很漂亮……嘤嘤嘤……到底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宫野志保懒得推她。“出去再说……行啦!你漂亮,你漂亮,你最最最漂亮!放开我!”

  赤井秀一走出休息室,脸上笑意难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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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换马甲,属性见置顶。来者皆是客,乱我道心者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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