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泠

6.8、竹杀:黄昏之馆

  《竹杀》,血光映竹→试药标准→③黄昏之馆→乌丸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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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野志保只觉得他简直无稽,正要吐槽他,隐约抓住了他的逻辑点,顿时如遭雷击。

  她想再看一看那串数字,却又不敢再看。

  她虽然坐着,身体已经摇摇欲坠。

  赤井秀一伸手稳住她的肩膀,继续、缓缓、貌似平静、充满无形的压迫:“如今我们难以求证他被挑中的标准到底是不是生辰。就说不全的那个‘器’——不全?不器……志保……酒井美子找出来的……”

  在距离竹舍约十五里路的地方,有一名跛足男士,不仅与竹匠同年同月同日出生,而且也是日出时分降生的。他回忆起来,有一阵子,总有人嘲笑他、挑衅他,周围总有不明人士。他感觉,自己想极了报复他们。突然,他的世界重获安静。

  时间点是山梨研究所起火、宫野夫妇离世。

  难道那时,APTX4869的储备已经不够,所以老乌鸦命令那两个黑衣组织成员,一种“器型”只试一次,尽量挑选数据更完美的“器”,并且耐心地等待受伤的“器”身体痊愈?

  宫野志保无地自容,头颅低得几乎贴上桌面。

  赤井秀一收回手,换了角度剖析这案件:“被抢的珠宝只找出一小部分。但,这次除了我和清水,没有组织里的人过去。那次劫案的真正匪首春山,被酒井步步紧逼,变性和加入组织的时间点应该差不多。春山才死没多久。老竹匠的长子应该就在东都。然而,这么多年,为什么春山没去那里寻找珠宝?”

  “春山不知道?春山和那名祸首重新联系上了?”宫野志保稍稍抬起头。“是后者吧?春山成了名酒,那名祸首……也是组织成员?那小部分珠宝是祸首私留的?与那个女人保持私情,并给出几样首饰,是想让那个女人尝点甜头、为之所用?想要更多珠宝的女人才独自上山?”

  赤井秀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宫野志保看着他,问:“那么,大部分的赃物?”

  赤井秀一点头,说:“我们老板拥有的产业可不少。在竹匠被杀之前,那批赃物就被带到关东这边,轻松消化了吧?否则……怎么愿意放弃如此横财?”

  宫野志保觉得有理,又问:“欸?你是不是专门向那位年轻人说过什么?”

  赤井秀一微讶,又笑,说:“知我者,志保也!”

  “天呐!”宫野志保低呼,不认同地摇头。

  “志保,你担心什么呀?”赤井秀一笑说,“清水见他仍然心情低落,去当他的倾听者。他讲这医院里的插曲,是回忆救命恩人的音容笑貌,没将这生日和黑衣人的对话联系到一起。这两者本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确实……”宫野志保又低了头。

  老乌鸦一直想“飞升”,一直让黑衣组织研究所的科学家关注这世界上的神神道道,显然是有信奉这些玄学的,起码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

  “器”不全而性命得全,像极了某些迷信的仪式,荒诞、残忍、恶毒。

  明明毫无科学依据、简直莫名其妙,就目前看来,竟然是唯一的可能。

  “但他是个极聪明的人,见我的神色有异,就追着我问……”赤井秀一说。

  “……”宫野志保说,“你在外面时,多少端点名酒的架子!”

  “可我这次的对外身份是龙套演员。”赤井秀一笑说,“真的,你放心!刚将那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的时候,着实震惊,才被他看出来……我的应变水平还是够用的,就告诉他,更可能是劫匪向黑衣人泄露的,因为劫匪也听到‘下星期六生日’的。虽然他一开始不太相信,很快又打听到,那家商场如今还在营业,当年做那样的大酬宾,是因为商场老板的母亲那天过八十岁生日。老人家已经仙逝多年。”

  “这样啊!”宫野志保说,“诶!这么看来,说不定就是劫匪说的呢!”

  赤井秀一却摇摇头,笃定无比:“不是他们,也不是他。”

  宫野志保疑道:“为什么?”

  赤井秀一说:“因为,竹匠的生日,他的婶娘就没有说对。”

  宫野志保完全怔住,许久,惊叹:“天!他……他当时……想让叔叔一家快点离开危险之地?还是……就……将错就错,故意说给躲在旁边的劫匪听的,好让劫匪更放心他的立场?”

  这样的年轻人,难道就因为生日,死于APTX4869吗?

  “噢?噢!既然生日是错的……”宫野志保却说不下去了。

  这样的年轻人,就算不是因为生日,就应该死于APTX4869吗?

  宫野志保的鼻尖一酸、双眼一胀,温热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眼眶。她抬起手,没有擦眼泪,而是捂紧嘴,又藏起脸。

  赤井秀一走了过去,又搬了椅子,坐在她的旁边,抚了抚她的后背。“他去病房说起大酬宾,竹匠母子都没纠正。因为竹匠的确不爱庆生,但不愿扫小孩的兴。竹匠的母亲当场变脸,却强忍着不说话,则是因为……”

  老竹匠的女儿在回娘家时对婶婶提起:下个月X号是孩子舅舅的生日,那天正好星期六。

  对老竹匠的养女而言,不成器、不着家的哥哥和纯良的弟弟,都是孩子的舅舅。

  “这时候,我们都还不知道这生日是错的。直到他去话别,对他们说,如今已经回国工作,以后每年的忌日和阴寿都不会错过。”赤井秀一说,“我当时想,难道不是因为生日,那是因为什么。然后拐过弯来——本来就不是他们泄露的生日。”

  既已得知竹匠真正的生日,他们很快找出一名不全男士。

  赤井秀在手机文档里另起一行,打上一行数字,放到她的眼前。“这才是他俩的出生年月日。”

  宫野志保的记性一向好,一下子就将两行数字刻在脑子里。

  哪个才是老乌鸦的生辰?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这一点若得到证实,能说明什么?老乌鸦认为自身超凡脱俗,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就连所有人都拥有的生辰,也是与众不同的无上气运?

  因为生辰被挑中的“器”,难道是“器”的荣幸?

  挑中竹匠为器的老乌鸦,究竟是乌丸莲耶的几代目?

  搜查过来的信息表明,老乌鸦就是乌丸莲耶。但赤井秀一从不认为血肉之躯的乌丸莲耶能够活到一百四五十岁,要么已经被顶替,要么改动过出生年月。

  在那个计算机比房子还大、仅用于军事的年代,改动出生年月,对有钱人来说易如反掌。

  乌鸦是乌丸家族的家徽,乌丸莲耶是黑衣组织的图腾。

  在十四年前死亡的女资本家阿曼达.休斯向赤井秀一的单位透露:大富豪乌丸莲耶的母亲在黄昏之馆藏了宝藏。不少专家被乌丸莲耶聘请,前往寻找宝藏,然而无人生还。不多久,乌丸莲耶死亡,享年约百岁。其后人在黄昏之馆举办追悼会,欲将一众收藏品拍卖。与会者皆为社会名流。拍卖会当夜,从馆外进来两名黑衣人,以分发香烟为媒介,对名流们使用了致幻的大麻。

  宫野志保曾经提过:黑衣组织的大计划开始于半世纪之前。

  这应该是真实的。因为,在上世纪中叶,日本的那场由右翼主动发起的战争结束不久,五星天皇就主导了日本的大改革。就是说,那时乌丸家族的财富并不能拿出去现眼。

  乌丸家族纵然人口凋敝,不可能仅剩乌丸莲耶——大富之家总不用将全部子弟送上战场,极可能付出财物将嫡系子弟的出生年月日改一改,以躲过兵役、苟过战争。由于那个年代的小孩子不被照顾,乌丸莲耶可能没有选择成为“孩子”,而是改成风烛残年。

  虽然不知道乌丸莲耶的大计划的具体内容,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大计划显然是吞金巨兽,势必得不到乌丸家族的其他人士的支持。

  赤井秀一猜测,乌丸莲耶就在这种境况之下建立黑衣组织,将与其理念不符的、同样拥有继承权的、从《七只小乌鸦》联想的数目可能是六的血亲一一铲除。如果宝藏的确是由乌丸莲耶的母亲藏于黄昏之馆,很难不心灰意冷,不愿也不敢说出藏宝之地。

  当乌丸莲耶的母亲辞世,约在三十七年前,被乌丸莲耶用高薪骗过去的、一去无回的那些寻宝专家,想来早就在黄昏之馆周围的野地化作白骨。

  即使没找到宝藏,仍然财大气粗的“乌丸莲耶”,完全没必要将一众艺术品迫不及待地拍卖。

  在场的宾客,不可能全是烟民。

  即使是烟民,也是买得起好烟的烟民。

  分烟这种本来就不太符合日本国情的行为,并不能得到大部分人士的认同。

  比如阿曼达.休斯,当时正在备孕,就与丈夫暂离烟雾缭绕的艺术品陈列区。当骚乱开始,阿曼达的丈夫暼见那两名黑衣人在人群里如砍瓜切菜般残害神志尚清的宾客,当即对妻子发动袭击、割伤自己、将鲜血染在妻子身上,然后将妻子藏到钢琴底下。当阿曼达醒来,看见写在钢琴底的千间恭介的血书、遍地死者、被洗劫的别墅。

  赤井秀一认为,那些摆在展厅里供宾客鉴赏的艺术品也可能被做过手脚,那两名黑衣人显然是黑衣组织成员,不仅洗劫宾客,还奉命将乌丸家族的公共财产全部转移,但没有烧掉黄昏之馆,大概还是心存继续寻找宝藏的心思。

  在二十多年后,明面上的乌丸家族没落,卖掉找不出宝藏的黄昏之馆,可能是老乌鸦害怕那些寻宝专家和社会名流的后人联手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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