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泠

6.5、互相照顾

  生不生是一回事,养不养是一回事,教不教是一回事,能不能生、养、教皆是一回事。

  事关男人的尊严,富山决定,这些事能不说就不说。

  然而他的女儿越来越有药厂继承人的风范。

  由于想要更多而耽误青春,富山因此悔不当初,心道早该攻略那个发福的女会计的。当心渐离药厂,他的鞠躬变得潦草,头发不再一丝不苟,鞋尖的污渍不再及时擦,书房里的“致人而不致于人”积灰,办公室里的“上下同欲者胜”让他女儿借走……

  生活苦闷,需要娱乐。何以解忧?女人与酒。

  富山不知怎么就喝多了。

  富山遇上杠棍的女匪了。

  富山被救了。救他的女人和他的前女友长得有六七分像,还帮富山报了警。富山又被他女儿领回家。

  人体对酒精有一定的忍耐值。当超过这个数值时,人体产生头痛、头晕、恶心呕吐等症状,开始拒绝吸收酒精。如果在酒中加入适量促眠药,就会造成身体反应迟钝,令人毫无察觉地越喝越多,严重的会造成死亡。

  “宝贝,你把用量算得好准……我要学的太多了……宝贝,我好想念你呀……”一大早,玫瑰就打来电话,一开口就如连珠炮。

  一向算节制的富山会喝多正是她们的杰作:奉命打劫的女匪由白萍扮演;演绎适时救人的则是玫瑰,特意用上那张与大岛有六七分像的假脸——如果富山与大岛重新联系上,就相当于给他们互装把柄;如果大岛对富山完全地置之不理,就设法让他们互相记恨上。

  “我也想念你们。”宫野志保开着免提接听玫瑰的电话,手里还在处理食材。

  “阿萍最近不是天天跟你见面?你有什么好想她的?我不管!就想我!只想我!”玫瑰说。

  “拜托!你出现在我面前时还是用她的模样居多,我能不想她吗?”宫野志保说,“你要是没别的事,就这样吧!我在做早餐呢!”

  早餐是两人份,食材收拾妥当送进蒸烤箱,到外面等时间到就好。她回到客厅,坐在他的对面,向他一伸手。

  赤井秀一会意,从正在看的那份报纸里分出两张给她,又问她:“志保,你的耳机呢?”

  宫野志保极少开免提。“坏了。”

  “噢!正好换个蓝牙耳机怎么样?”他问。

  “好呀!嗯?方片认识数码产品店的销售员?”宫野志保笑问。

  “我也认识。”赤井秀一说,“你问一问你的同事,如果有需要蓝牙耳机的,就一起买,特别是有车的同事。”

  赚钱不易,能赚就赚,能省就省。

  “志保,如果不买新塞风,就意式摩卡壶,怎么样?”赤井秀一又问。

  冲泡咖啡粉快要见底,日式塞风易碎,美式滴滤费时,意式摩卡壶最适合他们家用。

  自打那套塞风被震碎到地面,宫野志保已经有八个月没自己动手煮咖啡。“可以。再就是,你如果有空,就把上个月的生活费给算一算!请分配得公平一点!让我用得心安理得一些!”

  赤井秀一从报纸里抬头,笑了笑,继续低头看报,说:“好。”过了一会,他又抬头,说:“你的生日,还有一个月。”

  此时,十月下旬。

  她的生日是十二月一日。

  他算过时间,在她的父母被骗进黑衣组织的时候,居住在她妈妈的温暖子宫里的她如雪梨大小。

  “你不用费心准备生日礼物。”宫野志保声明,“因为我也不会费心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你送我的礼物,不止在生日。看得出你费过心思的,我很喜欢。”赤井秀一表示。

  在市场上难以买到的、没有添加香精的、使用效果却极好的一整套个人清洁用品,如洗发水、漱口水等;只要他在家,她就会放在餐桌上的报纸、早餐和热咖啡;顺便一起洗、一起熨的衣服……

  他们一直是互相照顾。

  宫野志保的脸好像红了,偏过脸去,傲娇地说:“就那些?很合你的心意?只能说,你的要求真不高。”

  “说的对!冬天的小猫!”赤井秀一说。

  她哪能听不出他给自己取的新绰号,顿时眉毛一竖。

  “黑炭的主人说,在冬天出生的小猫最好养。我信了。因为黑炭就是一只冬天出生的小猫,是我从以前的房东家抱的。”他说。

  看似野性难驯,其实一哄就好。

  像她。

  绝不虚言。

  看,刚才还在生气的她!

  “你和你的房东们都快相处成邻里了。”宫野志保笑说,“他们当你是最难喝的烈酒,是他们眼拙呢,还是你演技出众呢?”

  赤井秀一笑答:“我是体验式的。”

  他需要骗过自己,又要保持清醒,所幸拥有天然“精分”体质。

  一出门,秋寒一裹而上,宫野志保便双手交叉地紧了紧风衣,走了几步,停下轻嗅,笑着对他说:“那边有桂花,还有人烤面包。啊……有件事,家里的面粉快用完了,你回来的时候带点面粉吧,还有白糖、黄油或橄榄油。”

  家中虽然常备面粉,她从来没有自己动手烤过面包。她购置的面粉一般用于摊快手早餐饼。主要是她不太有空。再就是,如今还是租房生活,她就不想添置不必要的东西,比如厨师机或面包机。而用手揉面团这种闲情,难以成为她的爱好。而他似乎可以很闲。她考虑往家里添一个厨房秤,称好原料之后就交给他。

  赤井秀一哪能知道她这打得噼里啪啦的如意算盘,就爽快地答应:“好的,傍晚带回来。”

  然而,方片随后送来的消息与老乌鸦有关。

  十几年前的那张试药名单上有名年轻的竹匠,京都某片非著名但广袤的竹林属于他的父亲老竹匠。半个月前,由酒井家持股的娱乐公司投资拍摄的剧选在此地取景。剧组人马已经到位,老竹匠却收到警告,不许放剧组进去。酒井美子就联络了非常在自己的审美点上的侦探方片。方片立即将此事报告给赤井秀一。

  竹匠当年不过二十出头,个性较宅,偶尔去自家的竹器店,更多时候在家琢磨手艺,虽然在附近小有名气,但出现在那张试药名单上总显得违合。

  赤井秀一立即去找她,当面请事假,又笑着建议:“虽然归期不定。要不要一起去?”

  虽然很想很想,宫野志保还是以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两位女士为由拒绝了这个提议。“我就说今天怎么是玫瑰过来我这边。看来白萍也往那边去了。方片呢?”

  赤井秀一说:“方片还在东都这边。但他另有要务。志保,在我回来之前,能不加班就不加班吧?要不,去黑炭家住几天?”

  宫野志保说:“好吧,就住那边……欸?我怎么感觉,你怎么对这次的事件格外感兴趣?”

  赤井秀一笑答:“我对这类凶案一向感兴趣。何况他就在名单上——如果发生与名单上的其他人有关的事件,我也会赶过去的。”

  三天之后,宫野志保早早下了班,回到黑炭家。黑炭已经与她极为熟稔,一见她伸手,就扑过来蹭她的手。她抱上黑炭,往楼上去了。门一开,她竟见客厅地板上睡着的他和扔在一旁的衣物,心中一喜,手一松。

  黑炭悄然无声地跃至地上,乐颠颠地朝他跑去。

  赤井秀一就醒了,双手揉脸,拨开头发,眼睛半睁,对她一笑,重新闭上眼睛,仍然精准地拨开欲看热闹的黑炭。“你回来了。我中午回来的。让我回笼十分钟。”

  十分钟后,他犹显疲惫,稍梳了梳头发,戴上帽子和手表。

  “你还要出去?”宫野志保指着他的手表。

  “嗯,回那边继续睡。”赤井秀一说。

  “……”宫野志保说,“我整理行李一会就好。”

  不出十分钟,赤井秀一的双手各拎着一只行李箱,往门口走去。

  宫野志保关了灯,锁了门,抱上黑炭,跟在他的身后。“那天过来这里之前,本来有做大扫除的心理准备。想不到还挺干净。里面的内容也丰富多彩。你呀,真是的……这里这么重要,不但让我知道,还没设防盗设施。”

  赤井秀一笑说:“某些必要的设施,怎么会没有呢?”

  楼下大铁门的锁、家门的锁,都是他帮着装的;监控系统是他帮着做的。一有异常,他就能收到警报,还随时可以开后门查看;只要看见小狗雪团对着行迹可疑的人凶巴巴地叫,他都会去夸一夸;每次过来之前、离开之后,他都做一番侦查;连弗兰克和羽田秀吉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备用钥匙也就给了她一套……

  “房东这么相信你?!”宫野志保惊问。

  “刚搬来的时候,帮过他一个小忙。”赤井秀一说,“好像跟你说过的,雪团现在不敢吃陌生人投喂的东西,因为被下过毒。”

  那时他还不是名酒,晚上回来时正好看到房东不知所措地抱着奄奄一息的小狗,就上前指导房东做初步救治,同时联系弗兰克找专业兽医,然后开飞车将房东和小狗送过去。正好那些时日他闲着没事,就花了些时间,把那个投毒的人找出来了。投毒者说,每次往这里经过,都怕小狗冲过去咬自己。

  “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待雪团?这边铁门常关,它冲不出铁门;房东带它出门时都牵绳的!”宫野志保愤然。

  赤井秀一说:“小狗确实没有伤过人。但房东认为自己不是毫无责任。就是从那时候起,才每次都牵绳。对那个投毒的人,房东也没再计较,就是时不时地找附近养狗的邻居科普,养狗保护家宅,牵绳则保护狗,以免给外贼寻到理由狡辩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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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周六,更新其他系列。周日更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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