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泠

6.2、既贪又疯

  八月上旬,天热得不可理喻。除了和冷气配合使用,电风扇几乎派不上用场。除非来一件不出动就会被老乌鸦开除名酒籍的任务,赤井秀一声称,要坚闭门而不出。

  宫野志保用黑猫发带束刘海,脑后扎着小刷子似的小辫。“大仙,至少早晚出门钓鱼去!”

  于是,赤井秀一偶尔约方片一起钓鱼,天天买菜、接送她上下班,按时扔垃圾,坚持不做饭。

  宫野志保一边朝他丢半月眼,一边夸他贤惠。

  赤井秀一也觉得自己算贤惠,就买了几瓶酒犒赏自己。

  见他一手拿书一手端酒,宫野志保立即抓拍,端详着,一边摇头一边笑。“如果书是美德、酒是享受?”

  “自律自强的赫拉克勒斯为什么不可以同时拥有美德和享受?”赤井秀一娴熟地开启精分模式,将手中酒向她虚敬。“来一杯?”

  宫野志保还真想尝一尝,又回想着两年前的第一次醉酒,脚尖已经偏往房间的方向。“嗯?贵腐酒?你什么时候改喝葡萄酒的?”她知道醉酒之后的自己胆子很大,说不定就有借口对他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算了吧……这不是我的口味……”

  赤井秀一“噢”了声,赶紧找出一瓶雪莉酒,递到她的手边,说:“送你的。雪莉酒和鱼很配。你不要贪杯。”

  ——谁不要贪杯?!

  他一向擅长惹她炸毛。

  八月中旬,天更热了。宫野志保尽量不用他接送。

  赤井秀一出门时只戴草帽、穿着背心、大短裤,在家时则连鞋都不穿。突然有一天,他穿得整整齐齐,还戴上了久违的棒球帽和手表。她本来以为他要出任务。他却笃定地说:“今晚一定回来。请不要将外面的门反锁。”

  她本想跟着长见识,他却拒绝了。夜里她听见客厅传来的细微声响,就起床查看。他正要进洗手间,闻声回头,对她一笑。只一对眼,她就知道他喝得不少,便一言不发地退回房内,再一看时间,很好,凌晨一点半。早上起来时她见他的鞋、表等还放在玄关那里,洗衣机旁堆着他换下来的衣服。她拿起来一闻,能分辨出烟味、酒味、女人的香水味。她一通翻找,在他的衬衣上发现了口红印和粉底印。她继续找,又拈出一根黑色长头发。

  身后传来他的低笑声。“志保,你猜这是谁的头发?”

  猜什么猜,不是他自己的,就是她姐姐之外的女人的。

  生着闷气的宫野志保懒得做早餐了,背上包,拿上他的车钥匙就离开家。她给玫瑰打电话约早餐。玫瑰哈欠连天,表示拒绝起床。她隐约明白了什么。

  晚上赤井秀一又要出去。“明早再回来。”

  在她上班之前,他回来了,身上换了套衣服,一手拿着闲书,一手拎着早餐。她谎称已经吃过,又匆匆出门。

  白萍已到研究所,睡在长椅上,身上披着紫色长风衣。听见她的脚步声,白萍即刻坐起,深情地呼唤:“宝贝,早!想我了没?”

  “……”她将玫瑰带进办公室,不想说话,低头喝咖啡,一杯又一杯。

  虽然察觉到被上司故意晾着,玫瑰才不怯场,自行从上司的咖啡罐里挖了两大勺咖啡粉泡上了,捧着杯子,坐进椅子,二郎腿翘着。

  她猛地瞧见玫瑰的杯子上贴了张标签纸,标签纸上画了一个紫色菱形。

  玫瑰注意到她的目光,便解释:“就突然觉得用扑克牌里的花色给自己命名是件很酷的事情。从寓意上看,我最喜欢方片牌。但我更喜欢紫色。宝贝,你要不要贴一个?红色梅花牌或红桃牌,一定适合你噢!”

  她笑了起来,还故意越笑越笑,总算把玫瑰给笑到心里发毛。

  大晚上的,赤井秀一还是出去了,跟赶场似的,又是彻夜不回。等他回来时,身上穿着前天的衣服,又递她早餐袋。她笑着接过。出门后给玫瑰电话,玫瑰又喊困。她改打白萍的电话。白萍的声音听起来精神奕奕,说马上就到。她绕路前往他的安全屋,看见那阳台上晾着他昨晚穿出去的衣服。

  这样的情形持续到八月下旬,又一场台风要来,于是歇了两天。

  “明天我休息。”她快走两步,堵住他的去路。

  “今天就去你去过的那里。”他戴好帽子和手表。“晚上这门就不要反锁吧!”

  第二天早上,宫野志保将他的脏衣服拍照为念,还说要找人分享。“你们仨最近在忙什么?白萍平时话就不多。玫瑰那个聒噪的女人竟然对我守口如瓶。”

  “老乌鸦可能也休暑假。我趁现在不忙,想帮她们解决身份问题。”他回答。

  他最近常常需要和玫瑰、白萍扮演情侣,在特殊场合出没。白萍平时不肯使用玫瑰的脸,在和他出去时用得可欢快。

  “这事是我们一开始就同她们约好的。你没必要瞒着我吧?”她说。

  “志保,我设想,让她们成为你的秘密伙伴。”他解释。

  “我不同意!”她有点委屈,也生起气。

  “志保,我知道,你喜欢她们。”他缓缓地说,“在组织里,苏格兰见过野村的真实面孔,他的同事必然也知道。波本……我没有说他是苏格兰的同事。清水和野村都跟踪过他。他即使不知道她们是组织成员,也应该有所印象。还有大阪的两位女士、野村先生、清水的父亲……她俩的身份极为敏感,程度和你有得一拼。”

  宫野志保咬唇不语。

  她的朋友极少,性别相同的友人更是难得。

  她好不容易遇上她俩——与她年纪相差不大、可以笑闹八卦、可以和平共处、可以共同进退的女性朋友。

  “我希望她们和你能成为长久的朋友。你们仨也算是同事。她们以后会忙碌起来的。你们无法时常见面。但她们……就算为了工作,也会和你保持联络的,谈事、约饭、聚会……只是,当别人问你对她们的印象时,你需要表现出平常心,说:哦?她们?挺有趣的。”赤井秀一阐述着自己的想法,“我只是建议,不是非让你这样说不可。我认为,这说法比较符合组织里的其他人对你的看法。换言之,这比较符合你之前的人设。如果她们也同意,你们仨就是互相保护。”

  宫野志保迟疑地说:“她们的心思?不然你肯带着她们到处走?”

  赤井秀一知道她已经认同。“野村的意思是,若有人问及你,她的答案会和之前保持一致;清水表示,雪莉就像邻家小妹妹,也是最好的合作伙伴——都很符合她们之前的人设。”

  “那我同意了。”宫野志保微笑,又问,“那么,你的人设呢?”

  ——你把姐姐藏得真好,这是最好的保护。

  赤井秀一说:“不甘心被大岛胜过,拉拢大岛的对手们,又拉她们当挡箭牌……志保,我对你的朋友们是直说的,她们都同意的。”

  宫野志保好奇极了。“除了帮她们解决身份问题,你还答应她们什么条件?”

  白萍还可能想弄清熊父亲的死因而有求于他,但玫瑰那个“三餐可以,四餐也行,五餐就不能”的女人哪有那么好谈拢?

  “我说,方片没被你低价租赁出去吧?”她惊问。

  赤井秀一被她的脑洞逗得直笑。“其实良平君和彻也君也跟我们出去过好几回。”

  宫野志保对此一点不觉得意外。“你只要告诉我,你把我身边的人带出去之后,具体做了些什么。”

  “那可多了。我请她们轮流扮演我的女朋友……”赤井秀一故意停顿。

  他和友阪重游山梨的山内宅;他介绍方片和杉山、友阪认识;他让方片跟着杉山去听“成功课”;方片立志成为成功大楼的妇女之友;他已经将冰酒的联络方式交给方片,相当于正式上交给单位;富山光雅的情绪趋向稳定……

  “这个我知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玫瑰扮演姐姐,白萍用玫瑰的脸扮演姐姐。她们和你……我近距离欣赏过你和小百合的互动……方片应该也跟你们出去过,对不对?”见他点头,宫野志保吐槽,“啧!天天修罗场!”

  赤井秀一想笑,立即转过脸去。“冰酒透露了些事……在横滨时,歌海娜找她问药,以求同时维持女性外貌特征和男性身体机能。冰酒想让他帮着处理医药事故,就没有拒绝。歌海娜说,冰酒比贵腐酒爽快。”

  宫野志保说:“啧!一个贪,一个疯!”

  赤井秀一偶尔觉得自己既贪又疯,遂暗暗为自己辩解:“如果干的是人事,贪、疯,似乎也还行。

  贵腐酒貌似不贪也不疯,干的完全不像人事。

  冰酒的实际地位已经不如没有名酒代号的上原。她将她的那条药品线直接上交给老乌鸦,老乌鸦便让上原负责了。可见老乌鸦在警告冰酒。但,仅仅是警告而已。冰酒虽然做了不少不知所谓的事,但没有触犯老乌鸦的原则性问题。

  小田的野心不小,与谨慎刻苦的上原已经有分歧。

  若上原是盾,小田则是矛。若上原是厚,小田则为黑。

  若这对师生亲密无间,不符合赤井秀一的期许。若上原被丰厚利益所迷,或者压制不住小田的野心,小田恐将步冰酒后尘。

  冰酒还认为,大岛和小田是竞品。若非小田处处排挤,大岛极有可能会留在横滨。

  赤井秀一自然不会对冰酒说,大岛加入情小组不是奉上原的命令就是奉朗姆的命令,小田大概率是幌子——以春山的性情,大岛很难在情小组里被特殊照顾,桥本更像是大岛的痴情意外。

  八月中旬,新岛的前女友被杀死于家中,方片追查到疑似杀死新岛的年轻男人山部。

  山部来自卡尔瓦多斯杀死冬月时所嫁祸的帮会,后来加入满仓商社。

  “这人的相貌居然不错。是春山安排的吗?”宫野志保立即掏手机,“不管是不是,我提醒一下她们。”

  “是么?谢谢宝贝提醒!”玫瑰笑说,“倒要看看是什么花?”

  八月下旬,京都出命案,死者是玫瑰的亲哥哥,凶嫌之一是野村智仁的亲妹妹。玫瑰当时不在东都。

  “不是老师的妹妹做的。也不是我做的。我只是闻讯赶过去,把现场打扫打扫,再教老师的妹妹如何为凶手打掩护。”玫瑰说,“事情的根源是凯旋门想和成功教分庭抗礼,我那位不是人的血亲出于‘业务’压力,又做了许多不是人的事。老师的妹妹的职业是教师。她的学生被害得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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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换马甲,属性见置顶。来者皆是客,乱我道心者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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