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3、成交
午餐结束稍事休息，赤井秀一将车子开得风驰电掣，先将已经换过脸的玫瑰送到目的地，再前往制药厂，虽然绕了远路，竟然只用了以往一半的时间到达。车没有熄火，就停在门口，他对宫野志保说：“晚饭时不过来了。”
然后他以更快的车速离开了此处，前往弗兰克那里。弗兰克的侦探事务所还是一个空壳。“来得这么快？你的室友没回去上班吗？”
赤井秀一直接把这两个问号当作弗兰克对自己的问候——与东方的“吃饭了吗”、西方的“今天天气真好”类似的那种问候。“你这地方找得不错。”他看见角落处的新单人床和行李箱，便有些吃惊，“这是？以后打算住在这里了？”
弗兰克笑说：“反正我没有室友，一个人住哪不是住？”
赤井秀一说：“对我们来说，安全屋很重要。”
弗兰克说：“好的，我会保留的。”
赤井秀一说：“从京都回来之后，你有点不一样了。”
弗兰克的脸上露出寂寥之色。“可能是用了全新的角度看了看这个世界。我只是感慨一下，没有让你申请换信鸽的意思。”
赤井秀一说：“想休假的时候，提前和我说一声。詹姆斯还是体恤我们的。”
“暂时不用。”弗兰克拿出烟，想着下午可能有行动，便又放了回去。“每当我不想动弹的时候，我就想，绝不能输给目中无人的梅花S。既然你还坚持着，我就绝不能退缩。”
赤井秀一说：“我只是不擅长社交。还有，建议你把目标订得高点，比如黑桃J。”
弗兰克笑说：“得了吧！不是说我的目标。就你那复杂的人际关系，都把黑桃J惊得不淡定了。对人对事干脆利落、速战速决，就是你的标签。这次你的处理方式与以前大相径庭。好端端的标签说掉就掉，动真格的你，对黑桃J的冲击可想而知。”
赤井秀一笑说：“我哪次不是真格？”
弗兰克摇摇头。“这次不一样，真的不一样。黑桃J实在担心你，才让我注意着。你对那个女人已经超支了。能在黑衣组织里掌握一定权力的女人，哪能是好相与的？以我看来，就你那未来室友，年纪还小，性格也好，完全没有长歪，非常值得你发展。”
赤井秀一没料到闲话的画风会往这个方向跑。“我一直在争取宫野志保……我的女人，事业心极重，是比较难发展……啊！有件事！你在京都的时候，你让人帮我打听过的野村玫瑰，她的老家，你去过，就是那个渔村。她对外谎称已婚，以前是黑衣组织的情报人员，现在在研究所上班，可能和日本公安有关联，也可能已经听命于朗姆。早上逃走的变性人是她的前上司……”
“等一等！”弗兰克赶紧拿上纸和笔。“这信息量有点大。”
写一写，背一背，记后即焚。
抽烟的人随时可以拿出打火机。
下午四时，赤井秀一接到玫瑰的消息：疑似发现目标。
“上次提过的石原的堂妹可能也会出现。你之前与那些家伙打交道时做的特征要尽量避开。带几套职业服。”他督促弗兰克换装，“我先过去了。”
弗兰克做了一番化装，随即赶往约定的地点，远远地看见一名年轻女子与赤井秀一站在那里。他们站得极近，几乎挨上了。待近了些，弗兰克见此女子的面容普通、发型普通、衣着普通、身材普通，唯有眼珠亮极澈极，仿佛女巫的黑水晶。仿佛被摄了魂，弗兰克看得怔住。待那名女子离开，弗兰克赶紧走向赤井秀一，探究的目光在那名女子的背影上流连不去。
赤井秀一看不过眼，便假咳一声。“这位就是野村太太。”
弗兰克惊讶不已，说：“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他又问：“那个变性人的情况，现在能确定吗？需要我做些什么？”
原来玫瑰早年跟踪春山，获知其不少据点。这里便有一处安全屋，表面上很久没人住，窗玻璃却非常干净，尤其是可以看见街口的那个窗户。玫瑰的身手一般，不敢靠得太近，也怕打草惊蛇。歌海娜也见过赤井秀一。还要过好一会才能天黑，但他们想尽快确定那里有没有人，这任务便交给弗兰克了。
点份餐或者做个假包裹，编一个差不多的收货地址，先去敲目标人物的门，能敲开最好。
待弗兰克准备完毕，赤井秀一的电话来了：“方片，不用了。目标已经死亡。我在看现场。凶手还没走远。注意附近有无可疑人物，如果有，你跟上。注意安全，感觉不好就放弃。”
邻居的门被敲响了。开门一看，门口无人，对门的门却大开着，当即被吓出一声尖叫。又引来了好些人。
见有人哆哆嗦嗦着拿起电话报警，躲在人群里的玫瑰便放心地离开。她一边走，一边将这边的情况通知到大阪那边，然后坐上候在路边的那辆旧车的后座。旧车以普通车速离开这条街。
弗兰克的电话进来了，说在接到他的电话之后只见一名发型沙马特的少年用机车载着一名面色奇差的美丽少女驶进一条小巷。他们会引起弗兰克的注意，是因为那女的非要男的将背包背在身上，手上好像握着什么。
赤井秀一担心和伊达撞上，便早早地拐了方向。他赌对了，出警的有伊达。
北川随后赶到，一见伊达，本能地欣喜地往前，马上犹豫着退后。靠着墙，北川思考着：即使我对伊达三缄其口，以伊达的能力，也是能发现我与那人之间存在联系的。我必须告诉伊达一部分事实。只是关于那个黑衣人的消息，我是绝不能透露半分的。若是他问我，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便说，是被死者迫害过的女人提供的，担心被报复，一直匿名向我提供消息。
北川不知玫瑰的存在，更不知道玫瑰的过往，现编的说词居然完全贴合事实。只能说歌海娜本身作恶多端，往这方面联想，猜中的概率高得出奇。
杀死歌海娜的是谁？
“野村太太。”赤井秀一说。
这顶黑色针织帽怎么突然这么客气？这绝不是好事。玫瑰顿时紧张极了，迟疑着回答：“是？”
赤井秀一说：“苏格兰离开的时候，身上穿着你织的毛衣。”
可能由于之前太紧张，这时得到的答案虽然不太好，玫瑰的心里只是“咯噔”一声，很快定了下来，习惯性地权衡双方的差距，发现自己依然没有胜算，反而坦荡地笑了。“哦，这样啊！”
赤井秀一说：“杀死歌海娜的应该是樱和小百合。有新靠山了吧，猜测是一瓶名酒。”
玫瑰说：“大概是吧？但我觉得，樱的靠山不是新的吧？”
赤井秀一说：“总之那是大人物，在春山组内拥有两个代理人。既非独一无二，再多几个有何妨？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与接下来的竞岗？”
玫瑰的目光闪烁着。
赤井秀一缓缓道来：“你喜欢你现在的上司，花费极大的心力才得到她的认同。她愿意为你保留职位。如果你竞岗成功，进实验室的机会会变少。如果你竞岗失败，就回到她的身边。你觉得怎么样？”
玫瑰说：“雪莉小天使的品性，我是信任的。只怕那位大人物不肯让失败者离开。”
赤井秀一说：“那就让竞争者知难而退。”
玫瑰将信将疑：天降大饼，接来食否？
赤井秀一说：“朋友关系，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他、我、雪莉，约过酒。还有波本，在苏格兰涉死之时，情真意切地让苏格兰挺住，在接受审查的时候便说在试探我是不是卧底、苏格兰是不是自我放弃的车。”
玫瑰说：“苏格兰向我打听过我的老师，以及今天那个死人。他对我很友好。”
赤井秀一说：“既然你还活跃着，想来大人物要么没注意到你，要么就是认为你没问题。我还不想比大人物高明。不过，组织一向允许我们这些名酒仅凭怀疑就处死普通成员。你的运气真不错，目前遇上的名酒都不似传闻中的琴酒。”
玫瑰心说：在传闻中，阁下和琴酒最像。
“我对北川说了实话，送他大礼包，让他对付歌海娜。之所以这么做，是我想让北川只憎恨我一人。你应该听说过，春山组的别称其实是‘情组’，硬被传成‘情小组’。由此可见，春山一死，势力将由强者接收。趁强者高兴，问他讨职位，很合理吧？”赤井秀一说。
“可你没有从中得到好处。”玫瑰怀疑着。
赤井秀一说：“怎么没好处？一、你我算正式盟友。二、天上一粒尘，人间一座山，大人物一高兴，随便漏点资源就够我享用。三、北川越恨我，越说明我不是苏格兰的伙伴。四、在组织里，越遭恨，越显得我有能耐。”
玫瑰心说：阁下果然擅长招恨！
“抛开这些好处不说。就你之前对雪莉做的那些事，我一开始是极想与你清算的，在发现你是因势利导并且全力补救之后才搁置的。雪莉的事，无论主谋是谁，大岛、春山不可能没有关联。作为最不受欢迎的名酒，在自家人被欺负之后，虽没好处，但必须往前冲，否则多叫人看不起。”赤井秀一说。
玫瑰心说：这些还像大实话。
“既然加入组织，就难以活着离开。何不再往上走？还有你们的身份问题，迟早得解决的。还是说，你准备永远变成你那朋友的模样？那还不如趁早去整容。”赤井秀一说。
“大人物在之前对我可能只是稍微考核。一旦我深度参与，白萍极可能被发现。”玫瑰说。
赤井秀一说：“我有两个建议。一、请白萍回来竞岗，你们继续共用身份。二、无论谁去竞岗，成功之后就把对方的身份给做成下属。下属可以外派。”
玫瑰说：“我知道时间不等人，但我必须和白萍商量。”
“当然。”赤井秀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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