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2、身份一分为三
往浅草寺方向兜了一圈之后，赤井秀一就回去晒衣服。
弗兰克来了电话，不加掩饰地笑着，说：“黑桃J让我多多关注你的情感状态。我这才离开东都几天？真的假的？”
赤井秀一说：“真的。”
弗兰克问：“你平常看起来既严肃又沉闷，都能让地球那一端的黑桃J发现端倪，看来这病毒潜伏好久了吧？”
赤井秀一说：“是啊。”
弗兰克说：“如果你不是认真的，你就不会向黑桃J承认，更不会向我承认。”
赤井秀一说：“当然。”
弗兰克说：“按理说，以我们的工作性质，软肋是尽量不宣于外的。但你不再掩藏。是因为掩藏不住吗？”
赤井秀一说：“嗯，因为她也是黑衣组织的成员。”
事已至此，如何继续掩藏？
在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与她们有血缘关系的时候，掩藏身份接近宫野明美；他答应了宫野明美的交往要求，以这层虚假关系掩藏真实目的接近宫野志保；他掩藏两人早已见过面的事；他确定自己与她们有血缘关系的时候，他掩藏血缘关系；他对宫野志保动心之时，他以同事关系、家人关怀、友情关爱等掩藏暗恋的真相。
昨天清晨，他因缘际会地误导詹姆斯以为他在黑衣组织里又找了女人，然后头疼着以后怎么向上司说明实情。适才见她站在人群中做全民健身操，青春阳光的她看起来与万千花季少女没有区别，他忽然福至心灵。
不如就将她的身份一分为三——她将是他的亲人，也是他一直争取的黑衣组织科学家，更是他纠缠不放的恋人！
他要试着让她这三种身份互相掩藏。
假以时日，他的行动成功，他就对本部的人说，他一直纠缠的不知道逃到哪里去的秘密恋人才是真正的黑衣组织药物研发者，宫野志保只是小小的助理研究员。还有，如果卧底成功、功劳在手，他隐瞒亲属关系就是小事一桩。
“好的，时间管理大师。”弗兰克揶揄他。
赤井秀一不以为意。“我这边还没铺垫好。你可以在京都多留一些时日——正规发财。”
弗兰克说：“可以可以。啊，还有今天早上？女孩子吧？听你说话的口气，明显在请求，而且是初次。”
赤井秀一说：“是宫野志保。我问她，脏衣服可不可以一起洗。”
弗兰克说：“这样啊？”
赤井秀一说：“宫野志保当我是好友，也当我是家人。有外人在时，她会称呼我为‘表哥’或‘哥’。缘因是有次出去时遇上了警察，以表兄妹相称能少掉许多麻烦，说成姐姐的男朋友很奇怪还徒增口舌。”
“了解。”弗兰克说，“从时间线上看，你的女人和她离得不远？如果她帮我联系到那个研究所内的岗位，我有没有同时面对她们的可能？”
赤井秀一说：“嗯……地震那天，我护送她回到断水断电断通讯的研究所。她的同事全部自发过去的。其实住得都不远。”
“咝……”弗兰克说，“你……不怕你女朋友的妹妹发现？”
“……”赤井秀一说：“不会。对了，入职研究所的事，还是婉拒吧！那里势力错综复杂，前天我才发现门卫的瘸腿是伪装。还有你当初带回去的石原。之前宫野志保极可能是被石原的堂妹绑架的。”
弗兰克惊问：“啊！因为我们吗？”
赤井秀一说：“有这样的可能。石原的堂妹很狡诈，不好对付。外表正好是你喜欢的那一型。”
弗兰克说：“好，我会小心的。”
见饭点已近，赤井秀一驱车奔赴午餐。
“大老远地跑过来，只为一顿大锅饭。连演奏手风琴都可以形成肌肉记忆的你，为什么不从最简单的炖菜开始学做菜呢？”宫野志保问。
赤井秀一想到一个新理由：“一个人不想洗锅。”
“……”宫野志保说，“玫瑰说今天下午能到。我让她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再来这边报到。没关系吧？”
赤井秀一说：“能有什么关系？她是你新招的员工。”
“你帮我招到的呀！我还以为你想赶紧询问她大阪的情况。她之前说想在大阪多玩几天，我都没同意。”宫野志保说，“噢，昨天她还跟我说，桑原女士给了她一点‘白云药妆’的股份。桑原女士慷慨不假，可给股份？”
赤井秀一说：“那天你睡着之后，野村承认是在桑原宅找到的资料，桑原女士心知棘手，请她代为处理。”
那些股份应该是桑原女士的谢礼，以及邀请。
“啊，是啊！”宫野志保深深地点头，“昨晚玫瑰有说，之前的护肤品里面没有特殊添加，如果组织同意将某些成果应用于药妆，请我优先考虑跟她们合作。欸，那天我怎么睡着了呢，貌似错过了许多精彩内容。”
赤井秀一说：“你本来就是睡神，那天已经足够让我惊讶，居然能撑到那么晚？”
宫野志保不服气。“什么呀！”
赤井秀一笑说：“还什么呀？”
多日不上班的富山竟然也提前出现在食堂，两颊消瘦了些许，气质依然沉稳文雅，除了那双精亮的眼睛，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市侩的商人。他们坐得显眼，富山毫不费力地看到了，疾步走来，热情恭敬地向他们问好。
寒暄完毕，各吃各的饭。
宫野志保夹了一片牛肉，无意间抬头，见他还保持着面对富山时唇角往上打勾、脸部肌肉机械运动的模样，便伸手在他眼前一晃。“对待食物有点礼貌！”
赤井秀一便真正地笑了，迎上她的目光，那双眼睛里好像含着清透的山泉。
可是，山泉本是清凉的吧，此时为何让周围升了温度？她再心虚也不可能躲，更无处躲。试想谁能躲得过空气，谁能过躲得过水？
那片牛肉夹在筷间举了许久，宫野志保喃喃：“要死了……”
“嗯？忽然说这样的话？”赤井秀一问。
宫野志保低头，将牛肉塞进嘴里，木然地嚼着。怎么会这样呢？好像被他算计，又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能被他惦记的。越想越浑浑噩噩，她觉得自己就像被他肢解而不自知的牛。
她想，脑灰细胞有限，还是听他算计别人得了。“富山……明明你是个厨痴，可刚才的感觉像极了庖丁。”
她这用真话拼凑出的假话，任赤井秀一再擅长阅读，也是理解不对的。“我还没到那境界。”
门卫告诉他，富山制药的老社长在桥本正男入赘的第一年因车祸而亡。肇事司机主动投案。老社长的独生女当时身怀六甲，富山正男以不欲妻子太过悲痛为由瞒下此事，又以要让未出生的孩子感受大爱为由选择谅解。他的妻子临盆前意外得知父亲去世，几乎没闯过生产关，在婚后第四年不堪病痛服药自绝。
“他们吃糖衣吃得真快乐。”宫野志保是指奉命拿富山好处、给富山开方便之门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那两位警卫。
“他们记得把毒药给吐出来就行。”赤井秀一淡淡地说。
“那时候你为什么放走富山千金呢？”宫野志保问。
赤井秀一听出了她的耿耿于怀。“当时急着找你，也不确定幕后有谁，就想着，让棋盘保持有序的混乱或许对我更有利。后来觉得他的女儿很可能被他加害。我没有证据，也不认为他的女儿天然拥有坑害别人的权利。方片在安排好人手之后才离开东都的。请你再等等。”
闻言，宫野志保展露笑颜，又对着餐盘发愁。“有点饱了。我就说你打的菜太多了。”
餐厅的人渐渐多了。
赤井秀一递过空盘，安之若素。“分过来吧！”
午休快结束时，玫瑰的电话来了。“小老板，让我走个后门吧！”
原来玫瑰已经回到东都，带了一大堆关西特产。她不想带回住处，便直接搬到这边。可是，无论是正门、后门、小门，不管哪个门都不让她把吃食带过去。
宫野志保哭笑不得，便让她在后门那里等。
玫瑰还顶着白萍的脸，见他们远远地走来便原地活蹦乱跳还使劲地挥手：“啊啊啊，我在这里呀！”
门卫说：“宫野小姐最重规矩。要想放你进去，在电话里说一声就可以的。”
“老头你不懂！首先小老板亲自过来，足以说明对我有心爱护。就一些吃的，贵在心意，不能带进去就不带呗，让她知道我的心意就好。她想尝就尝一点，不喜欢的话，就把这些东西全放你这里，见者有份，先到先得。你可以先挑。”玫瑰神气活现。
门卫说：“这也叫亲自过来？正好送客吧？”
玫瑰气道：“你这老头一点都不有趣！现在我真希望我有那种一摔就炸的花炮，立即塞到你的嘴里。哦，不行的，就你这牙口，咬都咬不炸。”
门卫说：“嗬！搭上宫野小姐，雄壮了啊？”
玫瑰得瑟极了：“对啊！搭上小老板，我太幸运啦！你看她，年轻、貌美、聪明、对人好、破事少、潜力无限，傍上她，我飞升啦！”
门卫问：“之前一点都没看出来啊？你什么时候搭上的？”
“就今天啊！像我这么没心机的人，怎么藏得住这样的大好事？这不一搭上，就让你看出来啦？”玫瑰正胡说着，眼见那两位已近在咫尺，便迎上两步，退回三步，可怜兮兮。“小老板，他们说风能进、雨能进、我能进，就东西不让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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