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酬义：提醒与恐吓
此章主要写幸存者、苏格兰，侧写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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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是雷区，也奋不顾身地一跃而下的苏格兰。
明明爱惜小命，也毅然地走向不归之路的苏格兰。
“您那次见我在织的毛衣，我送给苏格兰了。”玫瑰说，“若他还活着，我一定要设法成为他真正的朋友。”
那件毛衣勉强能算玫瑰给苏格兰的谢礼。
那是一个下雨的傍晚，玫瑰在回家的路上被无赖骚扰，苏格兰正好找她，便顺手帮她处理了，为此弄湿一只衣袖。
作为年轻美艳的独居女人，玫瑰心知，再低调行事，总能吸引无聊人士的注意，或许还有一部分邻居太太的关怀。不想频繁换房子的玫瑰不仅自称已婚，门牌上写她和老师的名字，还在一开始就购置了不少男士衣物等，定期清洗并挂上阳台。
那件毛衣是玫瑰照着她老师的身材织的。在织成之后，除了偶尔挂上阳台镇宅，就一直闲置着。
见苏格兰与野村智仁身高相近，玫瑰便说，家里有许多没穿过的男士衣服，请他过去试一试。由于苏格兰比野村智仁更强壮，只穿上了那件特意织得宽松的毛衣。玫瑰拿出吹风机，调暖风，给苏格兰吹干打底衣的衣袖。
苏格兰出门时正好被玫瑰的邻居太太看见。邻居太太还当苏格兰是野村智仁。苏格兰瞧见玫瑰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同邻居太太寒喧着，还改用惟妙惟肖的福井口音，甚至自称是玫瑰的哥哥，说些“初到东都请多关照”之类的话。
“真的是很好很好的年轻人。”桑原女士说。
“如果早知道他是‘零’，我会向他透露更多情报。”玫瑰遗憾极了。
桑原女士说：“他的身边应该有同事的。这种潜伏特工，可称之为鼹鼠。不能说鼹鼠的身边必定还有另一只鼹鼠，至少有按时联系的信鸽。如果没有另一只可靠的鼹鼠，他们必定尝试着找上你。”
玫瑰回想着最近的事情。“您这么一说……最近……有殷勤过分的……新邻居。那人说是新来的邻居，我还没有去求证，也没理会过。”
桑原女士忽然走近她，眯起眼睛，端详着她那张即使素颜也美艳动人的脸孔，不禁笑了。
玫瑰被看得微微发窘。
“没必要草木皆兵。”桑原女士说，“啧！帽子、墨镜、黑口罩……我更希望，你别把自己遮得这么严实。你的皮肤，是被你放养的吧？对你自己好一点，再考虑一下当我们的产品模特吧！”
“啊？我？”玫瑰摸着脸，连连摇头，“我还不能露脸。”
桑原女士问：“给你寄的样品用得怎么样？”
玫瑰有些不好意思：“目前就拆了一支护手霜，偶尔用。我的女上司觉得很好用。”
桑原女士说：“其他的也用上吧！最好每天拍视频、照片，坚持一段时间。等你能露脸了，剪辑在一起——现成的广告！没问题的吧？”
玫瑰木然地点头。“没问题……”
桑原女士问：“我想起个事。上个月中旬，有天夜里，你发送给我的信息，现在想想，是不是与你的雇主有关？”
那次紧急联络就发生在她拉着雪莉大冒险那天。玫瑰担心自己过不了那关，保险起见便将存放资料的地址、密码等一并发送出去。同时她还向别人发送了求助信息。但她不认识自己的求助对象。她只是赌那个人就在东都。
“那天我碰到些麻烦。同时我还向别人求助。我求助的那个人还没赶到，有人经过，帮助我脱险。总体来说，那天有惊无险。”玫瑰说。
“还好你没事。”桑原女士说。
“是呀！运气真不错！”玫瑰突然问，“您其实很爱这个国家？”
桑原女士笑答：“生于斯，长于斯，为了让自己更好而离开，让自己变得更好之后就回来，家、业皆在此，亲、友亦在此……你说我爱不爱？”
玫瑰说：“的确，如果您不愿意，随时可以离开的，而且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桑原女士说：“不是说离开的就不爱，也不是留在这里就是爱。爱是有的，不愉快也是有的。虽然这个社会不仅有病，还有讳疾忌医、懦弱自私的……不在少数，但我脚下的土地值得我勇敢地继续淘宝。说点实在的，我不曾对不起这个国家。”
玫瑰说：“我也想再勇敢一些。”
“信不足焉——我能理解你的顾虑。”在玫瑰带来这个惊人的消息之前，桑原女士还想着，老命一条无所畏惧。当发现黑衣组织已经切切实实地危及自家的孩子，她无法不顾一切。“那天是什么样的险情呢？你主动求助，说明事态必然没你说的平和。如今的你害怕欠下人情。帮你逃脱危险的人，是今天让你带来这个消息的雇主吗？”
玫瑰紧紧闭嘴。
桑原女士会意一笑。“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当这吃力不讨好的信使，怎么看都不止救命之恩。他们知道这么多，也与那天的危机有关吧？救你只是顺带的吧？可能还想对付你，再拿住你？”
玫瑰模糊短促地“啊”了一声，如实地说：“那天……我先做了对不住他们的事。”
桑原女士说：“他们想必已经原谅你了。”
玫瑰说：“可能吧？如果有必要，我还是会与他们对抗的。”
“他们不仅想让我当说客？”桑原女士觉得，这其中可能还有提醒与恐吓。
如惊雷乍响的事实提醒可以造成恐吓的效果，而恐吓无疑也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提醒。
“……我们还会遇到很多的困难，可能会一次次陷入绝境。黑衣组织牵涉到的层层面面，只听你的描述，显而易见，它已经是庞然怪物。实在有困难时，不要害怕求助，甚至向这个国家求助。保护公民本来就是他们的义务。”桑原女士说。
玫瑰苦笑，说：“苏格兰不会是个例，我知道，但绝对不是普遍的。何况我的目标没这么宏大。”
桑原女士说：“谁也不想一开始就和这样的大魔物直接正面对抗的。可是，要么趁早逃走、隐姓埋名，要么……玫瑰，再考虑考虑。害怕、回避，皆是人之常情。何况，智仁未必能回东都。你曾说当个生存怪物。显然你还做不到——上个月，性命攸关，送出资料。昨晚也是，情况危急，还是先送出资料。生死已被你置之度外。”
玫瑰不语。
桑原女士叹道：“对抗黑衣组织，若是只靠几个孤胆英雄，简直儿戏。如此庞然魔物，绝不会是一颗银色子弹就可以轻易弄死的。即使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银色子弹，也应该是由许许多多的人共同打造的绝对实力。所以，希望早日找到可以共进退的伙伴吧。”
酒井女士收到桑原女士的回家共进晚餐的邀请，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天刚擦黑，她便飞车回到酒井宅。
白萍还在厂里，桑原女士独坐桌前，桌上摆了三副碗筷。
酒井女士嚣张地嚷嚷：“静江，一天不见，你是不是想死我了？哇！这鱼生切得有水平！是哪家店的高级外卖吗？不对呀，这盘子是我这里的。”
桑原女士悠悠地说：“玫瑰刚走。”
“什么？！你不再留她一会？”酒井女士一蹦三丈高，火急火燎地往门边蹿。
“她说去买清酒，我让她拿可乐。”桑原女士闲闲地补充，“你晚上还要跑好些地方。”
“哦！哦哦！”酒井女士转回桌前，嘿嘿直笑。“这是小玫瑰切的鱼生吧，这手艺绝了哈！”说着，她伸出手指，捉了一片薄如蝉翼的鱼，调料也不蘸，直接塞嘴里。
“你再搞这种印度风，我就让玫瑰给我整麻辣火锅。”桑原女士板起脸。
酒井女士说：“麻辣火锅就麻辣火锅，我又不是不会用筷子。告诉你，我用筷子出神入化，夹苍蝇都不在话下。诶，这桌上就三副碗筷？阿萍不回来吃饭吗？”
桑原女士说：“阿萍说要把早上落下的工作给补上。玫瑰给她专门做了便当，特别豪华的便当，已经送过去了。她们的友情看着真好。我问她们，她们说，一个挨打，一个受骗，就这样培养起来的。”
酒井女士惊道：“这样也行？搞不懂年轻人的想法。话说，要不是阿萍主动说出来，我真想不到，她们会凑到一起玩。诶，阿萍现在也很能骗人，跟玫瑰学的？”
除了一大瓶可乐之外，玫瑰还是带回一瓶歌海娜和一瓶清酒。可乐买过来时就是冰的，瓶身还冒着白雾。清酒镇进冷冻室。
“来点仪式感，就喝这支了！静江，开瓶器扔过来！”酒井女士摇晃着那支葡萄酒。
“哪来的开瓶器？”桑原女士当着她的面将红酒开瓶器放进自己的衣兜。
“哦，没关系。没开瓶器，我照样能开。我演示给你看哈！”一心一意想大显身手的酒井女士兴奋地说。
桑原女士淡淡地说：“只要你喝一口酒，今天晚上就别想开车。别跟我说要让玫瑰或阿萍开车送你跑客户，我还想让她们一起陪我逛夜市呢！”
酒井女士恋恋不舍地将这支葡萄酒放下了，苦大仇深地拧开可乐，一大杯满上，长饮一口，嗝打得那个响，心情又相当可乐了。
“人呐，总是更爱尝甜头。有点甜头给他，人叫不走，鬼叫飞跑。像这可乐，原本是感冒药。没事吃啥药？他们就先把药品变成快消品，再由美国大兵向全世界推广，真赚哭了！”她有感而发，“酿酒的比不上制药的，制药的比不上造可乐的。”
以价值引导武力，以武力庇护价值。
“快消品还好，那些把药变成保健品、必需品的人，在他们眼中，只有钱才是人生的意义。”桑原女士说。
钱是什么，人是什么？心中有尺，人当有度。
“这个时代就这样。”酒井女士说，“我曾经以为自己是弄潮儿。不跟了，不跟了！”
玫瑰回桌了，为她们斟上可乐。
“这就代表时代？”桑原女士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时代，为什么不跟，为什么不超，为什么不压时代半个身位，这样的时代很了不起吗？”
酒井女士嘿嘿直笑。“我就知道你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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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苏格兰没出事，之前给其他黑衣组织科学家当过助手的鱼屋玫瑰将是他放在雪莉身边的眼线。之前有埋线，在第二部分的《疑孕》上 ，苏格兰提及“下雨天与不长眼的贼打架，药掉水里”，问雪莉“招不招人”，还有“拉了拉毛衣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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