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片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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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举目皆祸

  “哦,大仙,你还没回去过?”宫野志保低头摁着手机。

  “嗯……妇女节快到了。”赤井秀一随手拉了同事给自己背书,“方片说,这个节日很重要。”

  “……”她瞥他一眼,似笑非笑,继续写邮件。

  他问:“又在给老板发工作报告呢?”

  她猛抬头,见他只是规规矩矩地目视前方,赶紧将邮件发送,问道:“真是听出来的?你怎么听出来的?”

  “不难的。”赤井秀一说,“你这新手机,键盘拨号音是更直白的音阶旋律。我俩的部门完全不同,但我也经常按这组数字,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变过,看来是公共邮箱……老板的秘书辛苦了……应该有秘书的吧?”

  她轻笑,说:“没秘书的呢!”

  他肃然,说:“佩服佩服!”

  ——类似铜匦?

  ——每天处理这么多阴暗龌龊的事务,还不设秘书,大权小利一把抓,老乌鸦,怎么还没见累死你?!

  “我现在相信你仅仅是五音不全而已。我都没注意过这些。”宫野志保说。

  “你不太关注这些吧?你我的工作……意义不同……各有意义……意义是什么?”赤井秀一好像有感而发。

  她的心莫名一紧,勉强一笑,说:“什么迷惑发言……诸星同学,这几天怎么没见你跟竹下同学做些有意义的课外交流?”

  他笑了笑,故意说:“那边……一言难尽……等你的姐姐回学校再说吧!”

  宫野志保的眉一挑。

  “我先说一点,再由你决定我要不要继续说。”他表现得非常具有眼力劲。

  她说:“你说!”

  他的嘴唇微动,又笑,说:“允许我喝口水,编个好听点的吗?”

  她立即捧走置水架里的剩下一大半的黑咖啡。

  “竹下在凶案现场附近发现的车疑似酒井女士的——就我们坐过的那辆黑色轿车。”他说。

  她不由攥紧了易拉罐。

  “死者的邻居又提供细节,在他家亮灯之后,外面传来了阵喇叭声,像是催促。凶手有接应的同伙。”他说。

  她说:“这不奇怪。”

  “死者从医院离开时,约二十三点。两位女士离开聚会。桑原女士回到公寓休息,有保安可以证明。酒井女士和酒厂女员工开车离开,行车路线有经过医院。那位女员工也是习武之人,据说年轻貌美、敢管老板。她们不能互相作证。”

  她的声音有些艰涩:“没动机吧?”

  他笑了,说:“那边已经开始传,酒井酒厂造假酒、贿议员,被死者发现。”

  她也笑,说:“天降黑锅,有点离谱。”

  “再跟你说些桑原女士的事?”他问。

  晴空霹雳一个又一个,若听得惯了,便可当作除旧岁时的鞭炮声声,吉祥如意,来者不拒,可以继续聆听。“说吧!”

  赤井秀一竟往偏僻的岔路拐进去,往旁边停好车,按亮车内的灯。他伸过左手,拿走她手上的黑咖啡喝了一口又放回她的手上。“从竹下亮说起吧!他的水平在这几天进步神速。可能天资过人,可能身后有人指导。应该是桑原女士。”

  “即使是真的,这也没什么吧?”宫野志保说。

  “如果是真的,说明她们尝试以竹下亮为桥。”赤井秀一说,“无论是不是真的,我对竹下会提些小要求,视情况向他提些大要求。”

  她不认同:“如果没有非其不可的理由,还是不要发展竹下亮当你的情报员吧!”

  遥想两年前,她也反对自己进入这黑衣组织。“他们极可能已经与组织纠葛深深。”

  她听得心惊。“……只是可能……并无实据吧?”

  “竹下以前可能没有吧……我有让竹下去问问他们的店长,那天有没有为浅藏青西服套裙的女人往包厢引过座。”他说。

  “你……”宫野志保不认同地摇头,“我认为,你这样不合适。”

  他却说:“死者极有可能是敲诈惯犯。别的消费场所也有可能被他当成据点。疑似冰酒的那位女客,极有可能是死者的目标之一。如果凶手不是酒井女士,隐藏在幕后的是谁?真凶拿到了什么,又图谋什么?”

  她寻思片刻,还是认同了他的话。“我落入思维定势了。将外面的世界套用组织的规则。”

  若是普通顾客,还是找到并且提醒比较好。即使真是冰酒,问题也不大。冰酒可以假装只是普通顾客,但凡还有脑子,就不会将事情扩大。餐厅方面早早地做些应对,总比坐等曝雷好。

  赤井秀一微微一笑。

  ——去看看外面的缤纷世界吧!要知道,你所存身的黑暗世界,从来是我不顾一切要去摧毁的罪恶之地。所以,请你尽快爱上外面吧,彼时就毫无挂念地留在外面吧!

  “现在说桑原女士,她与组织已经有牵扯。”他说。

  相信他不会信口开河,她的神色瞧着还算镇定,可她的身体已在轻颤难安。“愿闻其详。”

  他想拿烟,左手举高了些,又收回。“苏格兰……波本、我,还有歌海娜……应该还有别的名酒,参与过对桑原女士的外孙北川直人的追捕。”

  宫野志保的眼睛猛地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点头。

  她的心沉去。

  在桑原女士的面前,他表现得像是谦逊有礼的正常后辈,是到受害者家属面前做戏,还是心有愧疚?

  都不是好答案。

  赤井秀一先将那些事略讲了讲。

  “……北川的母亲与桑原女士的关系不睦。北川家不喜欢北川的公职……苏格兰、波本,还有我,同时被派出去……如今想想,确实很像一次顺势而为的甄别……”

  宫野志保默默地听着。这些情况,她在年前的确已经有所了解,此时仍然暗自心惊。

  比天降黑锅更糟糕的大概就有飞来横祸。

  “……苏格兰一死,组织再不提北川之事。据我的判断,北川一开始不是组织成员,而是误入局内,又因其身份特殊,才被挑中作饵……”赤井秀一说,“北川本是菁英,家世也好,其父向‘主流’看齐之后在政界平步青云,亲妹妹即将嫁入世家。北川不知晓组织的利害,对真相知之甚少。北川的情报价值也高,还具备成长性,值得组织去驯服。”

  宫野志保悬着心,迟疑地问:“……苏格兰和北川?”

  赤井秀一说:“可能……当初苏格兰只当北川是值得施以援手的……正义伙伴。”

  只要不被黑衣组织挖出真正的姓名,苏格兰的亲友就是安全的。

  宫野志保的心情略略松快了些。“再除了与白萍的未知关联,没别的状况了吧?”

  赤井秀一淡淡地说:“志保,桑原女士的眼睛,不是因为疾病。”

  乍听无感,她细品了品,顿觉毛骨悚然,惊得欲从座位站起,被安全带拽了回去。

  她希望他大声否认。“与组织有关?!”

  他却说:“年代久远,无论是不是,都找不到实据的。”

  然后他将那个版本讲了一遍。

  “为什么对外说是疾病呢?”宫野志保不解。

  赤井秀一分析:“可能那家饭店的名誉更被看重;厨师已偿命,不想也无法再追究;桑原先生有开解过妻子吧;一时半会找不出幕后黑手,但还要保护幸存者和身边的亲友,这时对外改称眼疾,是无奈之下的妥协吧?”

  知情人本来就不多,这事情就内部消化了——那家族家大业大,土地只是短暂地分了出去;厨师的祖上是那家族的长工;也就当初的侦探是外人,后来才答应客户要求为客户尽量保密。

  宫野志保喃喃:“心脏虽然不好,心态却很好。那天猛然见到一模一样的中毒情形,回想起往事才病发吗?”

  “应该是的。”赤井秀一拿起手机打字。

  “不对!如果是组织做的……”宫野志保迟疑着。

  “尽管匪夷所思,北川不也活下来了?”赤井秀一说,“也许是他们的家族影响力足够大。在三十年前和现在,都没有那种药。十四年前的‘试药者’,基本是具备一定社会影响力的。”顿了顿,他又问:“志保,你觉得竹下亮的胆子大不大、脑子活不活?”

  宫野志保点头认同:“胆子很大、脑子很活。”

  “中毒案刚发生时,竹下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赤井秀一说,“我刚想到一点……准备问问他,对他的老板的旧事怎么看,尤其是那封突兀的遗书。”

  太突兀!

  有时间写遗书诋毁谩骂亲手制造的受害者,不知道快点跑路;

  没对受害者下死手,自己却用闪电毒药了结性命……

  “竹下亮和厨师有关联?”她问。

  他答:“厨师可能是竹下亮的外公。”

  厨师能够持续对食客下慢性毒,说明食客对厨师全然信任,并且欣赏。两人之前的关系不会差。突然态度大转弯,是什么缘故?

  厨师失去了性命,桑原女士失去了什么?明亮的眼睛、利落的手脚、蒸蒸日上的个人事业、原先的姓氏、原家族的支持、大部分亲友……

  赤井秀一自言自语:“那封遗书,原来是这个意思么?”

  无论那封遗书是否真实,都让桑原女士再次遭受打击。她出身家族旁枝,能力出众,从家族获得不少助益,出事之后改随丈夫的姓。如果那份看似多余的遗书是伪造的,幕后黑手显然对她的心性非常了解。

  宫野志保的脑子乱糟糟的,就在想:天降黑锅、飞来横祸……还有什么?如果是我……

  “志保,桑原女士最爱的菜是什么?你有印象吧?”赤井秀一问。

  “家常鱼片!”宫野志保不假思索地回答,“从小爱吃;百吃不厌;家人不让吃,她还偷跑出来吃……啊!除了鱼生类,做鱼少不了酒。难道是……”

  赤井秀一点头,说:“对!这道菜最容易被做手脚。我更在意的是,桑原女士真的是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吗?”

  宫野志保笃定地摇头。“饮食口味或许比我们略重。但菜品搭配合理、份量合适。在街上,在店里,她都没有捧着零食不放。”

  难道那道鱼片不仅是桑原女士百吃不厌的菜,同时还是吊在柴房草堆前的苦胆?

  “早些年,回到桑原家的大儿子因车祸身亡,小女儿因婚姻重新冠上伊藤姓,丈夫病亡,大女儿一向与她走得不近……”赤井秀一问,“志保,除了那串佛珠,桑原女士有信佛的表现吗?”

  她问:“难道那只是装饰品?”

  “那个葫芦坠子和佛珠相比,颜色比较新。可见桑原女士还是相当看重实用性的。”他还是决定告知,“志保,竹下亮那天问及验不出来的毒药,应该是因为他的养母的叔叔。这是一位名侦探……就在那张名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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