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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一戳就破的谎

  赤井秀一问:“回家吗?”

  “你猜。”宫野志保懒懒地说。

  反正不是各回各家,答案还会重要吗?

  “安全带系好哟,小婴儿。”赤井秀一笑着提醒。

  闻言一窘,宫野志保气呼呼地系好安全带。“不许给我取绰号了。”

  “哦……允许我留着手机里的你的代号吧?”他让车子缓缓地开,车速约是两辆婴儿车的总和。

  她大方地说:“允许允许。请让车速稍快一些吧,家长大人!啊,我想起来了,你之前还……”

  一想到这,她的腮又气鼓鼓,马上自行泄气,紧抿着嘴还瞪着眼。

  赤井秀一以余光掠她一眼,努力忍住不笑。“抱歉,以后不会了。”

  “不真不诚的口头道歉,谁稀罕?!”她没这么容易被哄好。

  于是他真诚地问:“或者,等车停了,你再惩戒?”

  “才不要。你手不疼,我倒手疼。”宫野志保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一哂,“突然觉得你的比喻还是很有道理的——河豚有毒,我也有毒。”

  赤井秀一赶紧想辙哄人。“别这样想……河豚若无毒,怕是会灭绝。河豚的毒是它的自我保护。你们的本意也不是制造毒药。”

  宫野志保说:“谢谢信任。不过,为什么?真不觉得不可理喻吗?”

  他说:“直觉。第一眼见你便坚信你可以信任的直觉。”

  她翻了个身,不再面向他,放心地面红耳赤。“大仙,请你来个科学一点的理由。”

  “那就,投桃报李。”赤井秀一这般回答。

  回到家时炖菜刚刚好,屋内充满温暖的香气。

  宫野志保冲向洗手台,连搓三把脸。

  宫野明美在厨房喊:“志保,你那边问好了吗?”

  宫野志保才发现忘了问,拿上手机,推敲、斟酌,久久不决。

  赤井秀一摆好了餐具,说:“你的每日工作报告还没发。既然都要问过老板,就都能算工作吧?要不,每日工作报告写在前,后面写段P.S?”

  宫野志保抬头惊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的工作报告还没发?”

  赤井秀一说:“我在你旁边等你下班的,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听到你给老板发信息。”

  宫野志保疑道:“啊?听?”

  赤井秀一说:“对,你先把工作报告给发了。”

  宫野志保犯起愁来:“怎么写才好?”

  “难吗?首先写工作报告,然后写P.S,再请老板祝你工作顺利,最后我们一起祝他身体健康。”赤井秀一貌似信口胡诌。

  她们都笑开了。

  “洗手,吃饭。晚上我有事。”只有他,心苦,难言。

  她们相当于从小被拐卖吧,尤其是她。她却不得不兢兢业业地为加害者贡献才学。她觉得加害者给她安排的工作挺好的,尤其在知道“情”小组的存在之时;

  愿员工工作顺利并为员工创造良好的工作环境是天底下的正常老板的共识;

  祝那位加害者身体健康,是反话正说,是他们仨一起,还是他得先告诉她们,老乌鸦其实是不折不扣的加害者?

  赤井秀一现在就想告诉她们这些。

  然而,他还拿不出实据证明黑衣组织有迫害她们的父母,搞不好还打草惊蛇,反而陷她们于危险。

  “我也要出去一趟。”宫野明美说,“要把租来的碟片给还了。”

  “姐姐都看完了?”宫野志保问。

  “是呀!今天下午把《沉默的羔羊》快进看完了。以后再也不看这样的片子了。”宫野明美悄悄地抬眼看他。

  “要不你和志保一起再看一次?”赤井秀一有些心虚,便说,“这部影片我看过,还可以吧,但没有再看一遍的兴致。”

  这部电影的女主角和他同一个单位,以前和他一起看这电影的是朱蒂.斯泰琳,与这部电影的女主演同名,又与女主角同姓——若在不同的人生阶段和不同的人做一模一样的娱乐消遣,他会觉得自己是在浪费人生。

  “可我真不敢细看了。”宫野明美笑说。

  “你为什么不陪姐姐一起看?”宫野志保说,“我和老师一起看的……虽然还行,但是没必要再看。”

  赤井秀一说:“确定不重新看的话,告诉我哪家音像店,我去还。吃饭了。”

  ——他连说两次“吃饭”。

  ——他的语速比平常快了些。

  宫野明美决定继续求证。“录像带还是我自己去还吧,那旁边有书店,我正好找找资料。对了,安室先生问我什么时候回校,回校之后可不可以继续到那边咖啡厅兼职。”

  “最后一个学年了!”宫野志保看向他。

  “对,最后一个学年了。我只赞成你接受你的教授帮你安排的、与你所学的专业相关的实习工作。你专心学习。如果生活费紧张,我可以提供的。”赤井秀一立即表示。

  “我也可以!”宫野志保举起右手。

  饭后赤井秀一没有马上走,主动穿上碎花围裙收拾碗筷。

  “你晚上不是还有节目吗?”宫野志保问。

  “约了彻也君喝酒。”赤井秀一说。

  宫野志保斜他一眼,去挽她姐姐的臂弯,甜甜地说:“姐姐,我们出去玩吧!”

  宫野明美不想她跟着,便说:“好呀!我们先去还碟片,然后你陪我去挑几本书。安室先生好像就住在那附近。我想当面跟他说一下,我不回那边上班了。”

  “那就算了。”宫野志保赶紧找借口,“下了班就不想见同事,我还是在家修佛吧!诸星,那本书可以先让我翻翻看吗?要是我与佛有缘,你再帮我借。”

  “叫哥哥。”赤井秀一欠揍似的。

  ——才不、偏不、就不!

  宫野志保就跟他赌气,自己跑去拿书,书一到手,莞尔一笑,喊着:“谢谢诸星先生!”

  赤井秀一回眸一笑。

  他已经想好,她喜欢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他又冲一旁的宫野明美点点头。“碗就洗好了。顺便送你去音像店吧!”

  刚到公寓大门口,宫野志保的电话来了。“诸星,等等我!”

  听出她的急切,赤井秀一连忙说:“慢慢来!我会等你的!我们在大门口等你!慢慢来!”

  五分钟后,宫野志保坐到车后座。“诸星先生,你的酒约不急吧,过会先送我去研究所吧?”

  赤井秀一没有马上接话,从驾驶座转过头来。

  “姐姐,刚才助理给我打电话说有个数据稳了。我要亲自确定过,如果是真的,就写在今天的报告里。”宫野志保这般解释。

  他在她的面前对她的姐姐说了一个她一戳就破但她不戳的谎。

  她在他的面前对她的姐姐说了一个他一戳就破但他不戳的谎。

  等姐姐一下车,宫野志保向他三言两语说明实情:“杉山向比较熟悉的警卫打电话求助。就是前几天放你进厂区的那个警卫。警卫在执行你布置的保护病人的加班任务,抽不开身,就通知了我。”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赤井秀一问。

  “他没危险,就是被锁在门里出不来,本来准备在那里饿一夜、睡一夜,明天一早伺机出来。欸,你不是说你们约了酒吗?”宫野志保赶紧笑话他。

  赤井秀一摸了摸鼻子。“是想约他,但一时不知道怎么约。和你一样。”

  “什么和我一样?你也太强行关联了吧!”宫野志保说,“前方路口右拐、直行,奥岁町,成功大厦A座。”

  原来在二月上旬杉山就从他的弟弟那里知道他们的母亲前几年的“投资”有了较大的“收益”,要追加投资,打电话回家试图阻止。他的母亲反而拉他听成功讲座,还说他的学姐优美是金牌讲师的交往许久已经谈婚论嫁的女友。

  杉山在录音笔和窃听器之间选择了稳定发挥、经济适用、安全够用的前者。开锁手艺、侦查技巧等是业余时间上论坛搜索、找警卫探讨、在出租屋速成并巩固的。

  二月中旬的事让杉山的计划不得不暂停,昨天在校友群听说小田回到东都,今天请假前往成功大楼附近蹲守,果然见到在办公室等人的小田。趁着小田中途离开办公室,杉山将录音笔放进办公室。待所有人离场,杉山开了办公室的锁。

  医学系高材生杉山无疑拥有冷静、聪明的头脑和灵巧、稳定的双手,顺利回收了设备,却发现最外面的那道门从外面用铁链锁了。

  稳定发挥:后者容易被环境影响发挥。

  经济适用:后者相对不易获得、既娇嫩又昂贵、伪装性大多不及前者。

  安全够用:两者都能录音,都需要回收。但后者若被发现,几乎撇不清关系。前者可以应用于大部分正常情境,比如录“成功”课的讲师“玉音”。

  赤井秀一飞车前往“成功”讲座所在的成功大楼,避开巡逻警卫,开锁进门,找到人后又从容地将办公室内翻找了一气,再小心复原、清除痕迹等。还有,大老远地过来一趟,来不及把电脑里的资料拷贝一份,总得把IP地址等弄清楚吧?

  杉山在一旁看着他忙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术业有专攻,就这么一小会,他的收获怎么也比自己的收获丰富,即使录音笔起到效用。思来想去,杉山将录音内容与他们分享,多少抵掉些这次江湖救急的人情。

  杉山认为,欠的人情总得还,不是在这还,就是在那还,比如欠石原美姬的小小人情,差点切断了自己的人生。

  听完录音,三个人心思各异。

  杉山想:小田和那个讲师果然不是单纯的恋爱关系;这两位名酒千万不要认为我曾经往办公室里放置私生耳朵;这成功教害人不浅,偏有大人物站台;而我最在意的是,上原教授与它有无关联、关联多少、关联多久?

  宫野志保想:经常大扫除果然是生活好习惯,也是工作好习惯;横滨研究所那边似有疯兆。

  赤井秀一想:小田的这些事情,上原必然知情。但他们的行为,是否出于朗姆、老乌鸦的授意?黑衣组织可以从中拿到多少的利益;世界影响力人物TOP往往是思想者。我不是思想者,对这个世界影响甚微。但我必须影响她。我想让她心甘情愿地追随我,至少在我摊牌的时候坚定地站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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