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古里古怪
宫野志保被如疾风暴雨般的敲门声给吵醒，迷迷瞪瞪地爬起床，一边揉眼睛一边哈欠连天着，往门口过去了解情况。只见门内把手一转，挂在上面的玻璃杯掉在了地上，“啪啷”一声，即刻阵亡，碎玻璃飞溅，吓得她往后一个小跳，又往后退着走了两步，赶紧扭头跑到床头柜拿手机。
“嘀”一声，门锁是用门卡给打开的，门钩子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
门开限在一隙，赤井秀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在里面吗？”
宫野志保喜出望外，大喊：“在在在！你别进来！”
门放心地关紧了。
她悠悠地穿好衣服。拉开窗帘，天已大亮。进洗手间洗漱之前，她为他开了门。洗手间的门则半阖着。
门外，他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门内，她说：“中午能到就行。”
门外，他问：“为什么关机？还是说，昨晚忘了充电，所以自动关机了？”
门内，她反问：“啊，关机了？”
门外，他继续问：“是上网冲浪，还是连夜加班？我还是猜后者吧。我猜对了没有？”
门后，她猛地探出脑袋来，嘴角还有一点雪白的牙膏泡沫，恶声恶气加呲牙咧嘴：“对对对！请兄长大人您别打扰我刷牙了，行不行？”
“天才小妹妹，你慢慢来。出来的时候小心一些，别踩上碎玻璃。我去喊人来收拾。”赤井秀一好心情地出了房门。
对着令人安心的他“蛮不讲理”的感觉太棒了！
拭去嘴角的泡沫，宫野志保对镜子浅笑。
简单地以清水洗了把脸，她快乐地哼唱着“星光引领前路”，开始梳理头发。梳齿上的好几根茶色头发令她顿时又郁闷不已。回想着昨天自己对自己下手，既搓脸又揪头发的，于是一阵后怕。她赶紧对镜仔细端详，还好此时的自己看起来头发依然丰茂，美貌依然对称。
洗手间门口的碎玻璃杯很快被保洁员收拾走。
赤井秀一在收拾她放在桌面的物品，如手提电脑、纸、笔等。听见她的走路声，他回过头来，问：“你这电脑先不用了吧？”
见她点头，他弯下腰去拔电源线，及腰的头发便如黑瀑悬垂倾洒。那发梢犹有水意，冒出一些细小的水珠，没入衣料里，形成星星点点的湿印子。
宫野志保拿过电脑包，放进手提电脑，接过他收拢递来的电源线。“你的头发真长啊，还又厚又黑。”
这话一出口，她感觉到自己的阴阳怪气。
“我爸给的基因，真不错。”他去收拾其他的物品。
“生理性掉发的时候，也会心痛的吧，这么长，这么多。”她继续怪里怪气的。
“只要不是病理性的，只是普通的自然落发，既然避免不了，为什么要心痛呢？”赤井秀一笑问，“你这问题古里古怪。”
“你才古里古怪！”宫野志保坚决不服气。
“好的，小妹妹，你的哥哥我古里古怪，我的全家都古里古怪。”赤井秀一爽朗地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宫野志保问，“两年了，没见你的头发变长。你有时不时地修发尾？可你不是说过对剪刀过敏嘛？难道……”
不禁想像着他修理发尾的情形，她赶紧自行捂嘴，依然笑得好大声。
——小志保，给你带来欢乐，我很荣幸！
赤井秀一说：“你的头发也长了。等回去时，我们一起去剪？”
宫野志保却说：“别剪啊！这及腰长发简直是你的标志了。你若是一下子剪了，我可能就认不出你啦！”
说得赤井秀一真有点想剪头发了。待头发剪短之后，他要第一时间站在她的面前，倒要看一看，她能不能认出从前的短发的自己。
他隐晦地说：“我的头发长得较快，那时留了两年多。”
不甘心被她完全地遗忘，还不敢让她忆起当初还算正义、热情的自己。
于是不待她有所回应，他又问出一句废话：“行李整理好了吗？”
——这……不是你一直在收拾吗？
然而这时他们打了个照面。
宫野志保才见他眼睛里的交织的红血丝，一下子被惊着。他一向肖似夜猫，眼睛下方时不时地出现小熊猫同款黑眼圈，对此她已经司空见惯。但这红血丝着实少见。“你的眼睛？！你通宵了吗？”
他彻夜不睡，是想调查什么？
他在凌晨去了京都，早上才回来，特意洗过澡、刮过胡子才来敲她的房门。
“是啊！”赤井秀一的目光落在桌角的她的保温杯上，便走过去拿起来晃了晃，说，“空的。不如收进行李箱吧！”
“路上要用的呀！”宫野志保还捧上了。
赤井秀一其实是怕她把这杯子捧到那家餐厅。因为这样一来，她很有可能会被问起这杯子上的是谁的照片。
既然已经演了这么久，他何必让别人知道？
“那家店的咖啡，我很喜欢。这杯子借我当咖啡壶用吧？回到东都就还给你。”他说。
“嗯？行！”虽然觉得这时的他不要太奇怪，宫野志保还是答应了他。“我一度以为你只爱罐装咖啡。”
赤井秀一回忆着近几年的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笑说：“不对啊！我们一起喝过好几回咖啡吧？我也到你那边蹭过咖啡啊！是什么导致你对我的口味产生如此大的误解？”
“在今天之前，我只见你喝完过罐装咖啡。”宫野志保说。
“是吗？”赤井秀一惊讶极了，仔细地回想着，发现事实还真是这样。“啊，还真是的呢！除了便携的罐装咖啡，每次我都没喝完。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巧合，而且我们坐一起喝咖啡的次数不多。”
在知道她的名字的那一天，他因为注意到那辆保时捷，又急着追上她，咖啡剩了一半；
在银座购物那一次，他和苏格兰一起帮她拎包，然后追踪某黑衣组织成员，点了的咖啡一口都没喝到；
第一次进她家里，她亲手煮了咖啡，由于她的助理出事，他丢下刚喝了一小半的咖啡，开飞车送她回研究所；
甚至在四年前的夏威夷，他们素不相识，他点的咖啡已经端在手，才品一小口，就让爆炸气浪给掀散了。
“小妹妹，你的记性真好！”原来自己一直被她关注并惦记着，仿佛得了阳光，赤井秀一的笑像向日葵那般灿烂，心也如清晨的风舒畅飘然。他只差一根可以快乐地摇晃的狐狸尾巴。“我以前的记性也不差呀，可能是近几年熬夜熬多了。小妹妹，你想步我后尘吗？”
这什么人啊，太能强行关联了吧！
宫野志保气呼呼：“……”
“早餐吃什么，要我先帮你点上吗？”赤井秀一笑问。
那店里早上的顾客不多。她选了张摇椅，看起《今晨美味能量推荐》。他直奔吸烟区旁的小包厢，推门进去，占了张沙发，见缝插针地补眠。点的餐一个一个地上桌了，她见他还没回来，就过去看。包厢门上有一条半透明的玻璃，她能看见他的身影就在那里。她张嘴，却无声，伸手，又收回。
算了，让他睡，若他的早餐冷彻了，不要紧，这店里不缺加热用的厨具。若中午回不了东都，不要紧的，下午再说好了。若今天回不去，也不要紧，他们还有明天。
她刚回摇椅，听得他的手机震天响。她心焦地站起，看向他所在的方位。不一会，铃声停止，门打开了，他一边走一边拢头发，还哈欠连天。
宫野志保问：“你自己调的闹钟？”
赤井秀一坐到她的对面，揉了揉太阳穴，以手指梳了梳微卷的刘海，说：“不是闹钟。我调高手机铃声，请竹下在早餐基本上桌之后给我一个叫醒电话。”
她压低嗓子，凶巴巴地说：“整夜不睡，不知做什么！有机会睡，你偏不睡！”
“上车再睡。”他拿过属于自己的早餐。
吃完早饭买过单，她在收银台和桑原女士话别，他靠在吧台等现磨现煮的咖啡。
竹下的胆子可肥了，拿着那只保温杯看了又看，毫不掩饰好奇探究之心，偏偏做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欠揍模样。
他淡淡地解释：这是小表妹的杯子，这上面是大表妹。
——既没说谎，又没暴露，Nice！
一辆黑色轿车呼啸驶过，又倒了回来，车窗降下了，认识一天不到的中年“男”子冲他们打招呼：“要回去啦？这个高峰段，车子可不好等。去机场还是车站，我送你们！”
宫野志保本想拒绝，但赤井秀一接受得极快。
酒井女士掏出手机打电话：“静江，我正好看见那两位新朋友在路边等车，是时候表现我的绅士风度了……当然没开面包车，我从今天开始真的休假啦……回头见！”
待他们上车坐稳，车子便如箭离弦。宫野志保赶紧表明自己不赶时间。于是这车的速度就始终保持在欲超不超的境地。
赤井秀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车内情况。车内卫生尚可，驾驶座的座垫边缘落了些烟灰，中控台上方扔着一小支已打开用过的护手霜。
酒井女士与护手霜？
赤井秀一面露小小的疑惑。
要知道，酒井女士的手并不是手，而是徒手灭烟的火钳。
“小伙子，你好像对我这支护手霜感兴趣？这是静江送的。今天想带她出去兜风，所以开她最喜欢的黑色的车，擦她送的护手霜咯！”酒井女士发现并满足了他的好奇心，“去年年底她给我寄了一箱让我送人。还剩了几袋，就扔在后备箱。没正式出品，也没过期。小巫女，你来一套吧！不用谢我。等它们正式上货架的时候，你要是觉得好用就继续用，不合适的话就悄悄地告诉静江。”
车子很快到达车站，他们正在对酒井女士表达谢意，酒井女士忽然收了笑容，气质一下子变得冷肃庄重、派头十足。他们回头一看，果然见有人匆匆而来，恭敬对着酒井女士行弟子礼。
在身高、体重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女性的上肢力量约为男性的70%，下肢力量却无明显差异。酒井美子一直注意保持体重、锻炼上肢力量，腿功尤其凶悍，令以男性为大多数的帮众心悦诚服地尊称其为二爷。
“我推测，那双手才是她的真正杀招。她的手，不仅快。”赤井秀一说。
“昨天晚上，你们约架？”宫野志保问。
“还没。”赤井秀一说，“昨天下午出去那会正好看见酒井，就过去询问高度白酒。她邀请我去武道馆切磋，我说下次一定。下次一起去？”
“……”宫野志保嚷，“快！这趟车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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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器。藏心、藏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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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秀、志回到东都，正式开始“蝴蝶行动”。
秀秀日常挖老乌鸦的墙脚、攻略志保——像志保这样的重要人物，必须是卧底的第一争取目标。
只要影响志保，就能影响黑衣组织的大计划，不可否认吧？秀秀能算公私兼顾吧？
啊，这来自精分的美妙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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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乱花渐欲迷人眼》，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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