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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心尺

  你看,这世间饱经沧桑,此时依然是人间,而非群魔乱舞之域,不亦证明邪不胜正

  你再看,道与魔,此消彼长、共存于世,魔一丈方抵道一尺,不亦证明魔所拥有着的只是虚妄的高度

  “我们说的好像不太一样?”竹下亮疑惑着。

  “你说的‘道的尺是一个人’,重点在‘一个人’。一个人,一尺,两个人,两尺……是这样吗?”赤井秀一问。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魔有一丈,也就一丈。道虽一尺,可以一尺、一尺,又一尺!太棒了!等等,我先记下来!”竹下亮一边说着话,一边奋笔疾书。“啊,还有,一丈虽比一尺高,但高不是永远的优势。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嘛!啊,魔会不会一丈又一丈呢?”说到这里,竹下亮的笔尖顿住了。

  赤井秀一说:“你放心,魔像饿虎,一般不愿成群的。即使暂时成群,也是同而不和。”

  “啊,对呀!即使虎已饱食,一山难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竹下亮又开始写了,字迹直追张旭。“那个,你说的‘尺’是什么?”

  赤井秀一说:“心尺、准则。

  “这样啊?”竹下亮写下这几字,端详着,说,“不懂!”

  赤井秀一笑着点头说:“我也不太懂。”

  竹下亮说:“不要紧,写进小说的,就是要玄乎。越玄乎,越高妙。那个,我原先……你原先在说什么来着?”

  赤井秀一没笑,说:“说回那种药。就我个人而言,能完全骗过鉴识人员的药物,希望没有,最好永远不会有。否则,岂不全成了不可能犯罪?拥有这种毒药的人就可以凭此为所欲为,这诱惑力太大。野心一旦无所限制,迟早疯狂地向死亡深渊奔跑。我倒不是心疼罪犯,只怕他们连累无辜、献祭他人。

  在加入黑衣组织之前,她的父亲会被科研界主流排斥。

  在加入黑衣组织之后,她的母亲会被某些人称为“地狱天使”。

  个中原因,赤井秀一不可能不去了解。

  从当初她的父亲被排斥的课题来看,让人无从查验的毒药显然不会是黑衣组织的终极目标。他猜测,黑衣组织最想生产出合适的备用人体,再将某些早就应该枯朽的灵魂体注入其间。

  像新瓶装旧酒。

  像在硬件设施里加载合宜的软件,随心所欲地对目标进行复制、粘贴、剪切、替换。

  像是让某一个不该存世的“蜂后”达成某种意义上的永生,从而批量生产“工蜂”。至于“雄蜂”,自然是用过就丢。

  竹下亮问:“连累无辜、献祭他人?”

  赤井秀一说:“比如樱井,自以为可以完美脱罪。其他人的生活会否被影响,全然不在其考量之内。”

  竹下亮说:“根岸更不是好鸟啊!”

  赤井秀一说:“当时只想救人。他不是好人,甚至算害虫一条。若他罪不可赦,自然会搜寻证据,送他一程。”

  “严谨。”竹下亮说,“关于复仇……我是说如果,哦,我也想写这个题材——有人要对付一个人,用字母代替好了。A要对付B,利用了C,C伤害了B,A再除掉C。C的……关系人物D,应该怎么办?没人知道A是谁,应该很强。”

  赤井秀一问:“B受了伤害,但还活着?C可能被要挟、利用,不得已地犯了错,而且为此失去性命?”

  竹下亮点着头。“是的。”

  赤井秀一说:“如果我是D,我会先靠近B。如果B选择原谅一切,那我就走。如果B只敢对C愤怒,甚至伤害D,那D就没必要对伥鬼客气。”

  竹下亮问:“伥鬼是什么鬼?”

  赤井秀一说:“成语‘为虎作伥’——被恶虎害死的人变成鬼,到处帮虎伤人。”

  “哦,这样啊!这成语形象!”竹下亮说,“乍听起来很不可思议,社会上伥鬼比比皆是。感觉和‘斯什么摩什么’有点像。就是说,被绑架的人质,受了一场无妄之灾和一点小恩小惠,反过来为罪犯开脱。就那个著名案件。不过,伥鬼……更形象一些。”

  赤井秀一说:“也许是当时惧意太甚,脱身之后,感觉威胁随时可以卷土重来,所以不敢怒也不敢言,这时说的不介意,是他们以为的自保;也许是他们也获得了一部分的利益,早就和加害者是同一战线;也许,他们是在蛰伏,说不定会为了取信加害者而献祭他人,甚至自己。举些不算完全恰当的例子,如燕太子丹和秦王,如樊于期和荆轲;也许,真如圣父母原谅一切,忘记伤痛,走出阴影。虽然我不认同,更做不到。但不会指摘他们。”

  竹下亮说:“既看破,也说破。您艺高人胆大。难怪老板和你们这么谈得来。”

  赤井秀一说:“你的老板,只要她乐意,她可以和任何人都聊得来。当初她的房客们,隔三差五与她辩论。聊归聊,谁曾改变过她?”

  竹下亮说:“听说,自打老板公走了,老板好像真信佛了。”

  赤井秀一说:“怒目金刚是佛,执杵韦陀是佛。说起来,你的老板像是你刚讲的B。”

  竹下亮说:“是吗?你知道得真多。真不简单。”

  “谬赞。只要拿出手机键入名字,知道这些并不难。你的老板可是知名人物。”赤井秀一说,“你说的‘D’,也有原型吧?你觉得D是哪一类型?”

  竹下亮说:“如果A用D要挟的C呢,此题何解?”

  赤井秀一笑了笑,说:“既然都可以‘原谅’真正的恶棍A,为何不可以同情无辜的受害者B?B不曾伤害过C或D吧?”

  竹下亮说:“事实未明朗之前的追查算伤害吗?”

  赤井秀一说:“不算。”

  竹下亮苦笑。“我认识的……D女士说,如果不是B惹了不该惹的人,C怎么会被要挟?如果不是B穷追不舍,C怎么会丢命?B只是……人还活得好好的。C却没命了。D也……一直……飘泊。”

  赤井秀一问:“B不放过D?”

  竹下亮说:“毕竟D是C唯一的关联人物。”

  赤井秀一说:“我相信D只是对A的惧意和束手无策的无力感暂时掩盖了恨意。如果周围的人,比如警方,比如B,能给D一些可以战胜A的信心,会好很多吧。这不容易……方方面面的因素。你觉得呢?”

  竹下亮摇摇头。“D也走了。嗯,死了。”

  赤井秀一惊诧了一瞬。“那么,故事里有E吗?”

  竹下亮笑了。“E什么也不会。”

  赤井秀一问:“不会什么?不会恨A,不会迁怒B,不会忘记C和D?”

  竹下亮说:“E只能在心里对A绝不原谅,E没有迁怒于B,但也无法从外界获得战胜A的信心。像你刚才所说的,E没能力。”

  赤井秀一说:“我不曾说E没能力。”

  竹下亮笑说:“对A束手无策的D,你不就说她无力回天吗?”

  赤井秀一说:“抱歉,我措辞不严。但我的本意不是如此。作为普通民众,D理应受到律法的保护。我……一个旁听者,不应该对已经遭受伤害的D这么苛刻的。也希望D后来没有去伤害B。”

  “这倒没有……应该还是有想过的……没有造成实质伤害是因为D女士她做不到吧。”竹下亮说,“不过,再没本事,她也含辛茹苦地养大了E。由此可见,E才是真正的一无是处。”

  赤井秀一说:“或者,E应该去找B。”

  竹下亮问:“然后呢?”

  “无论到时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起码他们之间不要存在隔阂。然后E君要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只有学会了各种技能,并且活得长久,揪出幕后黑手的机率才越大。这个世界充满了残忍和不公,所以要抓住一切机会……”赤井秀一忽然惊觉,自己竟然无限接近过一丈。“但要小心……莫将自己变成一丈魔……丈魔与尺道,吞噬与联合……”他闭了闭眼睛,喃喃,“亮君,谢谢!”

  ——莫将自己活成孤寡的一丈魔

  ——有她陪我!

  “啊!谢我干嘛?是我一直在问你问题啊!”竹下亮不解。

  “你问我的问题,我先审视了一遍自己。然后我发现,我可以做到更好。谢谢你找我探讨。”赤井秀一说,“说回E君,其实他毫无过错,是不是?他应该记住仇恨吗?A恐怕不会停止作恶,但不知道或不介意E的存在。那么,对E来说,原谅一切,会否更合适?”

  “怎么可能?!”竹下亮激动地喊,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声音便转低了。“原谅一切?我是无法理解的。要我说,被坑害的不是E,所以他没有原谅的资格。不对,E其实也被坑害到了。如果C、D好好的,E何尝不会更好?A肯定不会停止做坏事。坑了这么多人,没被发现,他得多得意啊?得意的事情,他一定想多做。A这种,就是……一丈魔,不会收手的。反正……就是说,原谅A,这么佛光普照的事,肉体凡胎的E若是做了,得遭天打雷劈。

  赤井秀一笑了,说:“我想起另外一句传世名言。”

  竹下亮问:“啊,什么名言?”

  “以德报怨。”赤井秀一说。

  竹下亮默了片刻,嘟喃着:“什么啊?!”

  “也是被截取的。截得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还离谱。”赤井秀一说,“原文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竹下亮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哇!”

  赤井秀一说:“你加油。还有,刚才店长往这边看了第二回。”

  竹下亮一看电子表。“喔,轮休时间结束。”他嘿嘿一笑,收拾了纸和笔,放进工作台,往更衣室去了,因为那蓬乱飞翘的头发需要梳理,制服需要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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