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扑克脸也有春天
她又夸他好看了。比起上次她又夸他的低马尾，这次她夸他的卷刘海，显然真诚不少。所以他准备当真了。
“你这么一讲，我发现我的不良嗜好还真不少。吃饭不专心，也算。”赤井秀一尝试着扶她“下台阶”。
果然宫野志保不再局促。“以你的熟练程度来看，这些习惯养成，恐怕在学生时代已经开始。”
赤井秀一再度为自己的勤勉质朴的学生时代正名：“在求学期间，我一直是勤勉、低调的好学生。”
“哦？”宫野志保饶有兴致地继续寻找支点，“工作之后才这样嘛？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是老烟枪。哦，差点忘了，来这边之前有工作过的。难道是你那时的领导教导有方？”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并不是老烟枪。
——詹姆斯对我的指导是尽责尽心的。
赤井秀一不敢多说。就冲她这劲头，只要她愿意，地球轻松被杠动。为了接下来能好好用餐，他决定，暂时不满足她的好奇心。“你吃好了？”
“还没。”宫野志保重新捧上碗，没吃几口又放下了，声称已经八分饱。她放松地倚坐着，开始玩新换的某大品牌的最新款智能手机。她的手指尖流利地划拉着手机屏幕，脸上神情不住地变幻，微笑、沉思、贼笑……兴致勃勃地拿余光扫描他的脸。待他用完午餐放下碗筷拿过水杯悠然地喝着水时，她突然发问：“我们的老板，你怎么备注他的？”
拿水杯的手，几不可见地轻抖一下，赤井秀一咽下正含着的水，说：“哦，‘Black’，我给老板的代号，怎么样，我这取名水平？”
“好极了！”她没好气地冲他一横大拇指。
“在测试什么吗？”他忍笑，一脸认真地问。
宫野志保被他的话吓着，吐槽道：“真大仙啊你！”她又摊着手，实话实说：“刚才和姐姐用邮件聊天。姐姐说最近在自学心理学。我也复习一下……我这是挑了个什么级别的难度？你的表情，除了扑克脸，就是笑……你这样的，难道是传说中的炼狱级？”
扑克脸与笑容，难道不是反义词吗？
扑克脸与笑容，难道只是反义词吗？
扑克脸的人们，难道不配拥有春天吗？
是允许她有事没事盯着自己的脸研究微表情呢，还是建议她有什么想知道的索性来问自己呢？
双面统一的赤井秀一想了又想，觉得需要不着痕迹地提醒她，她可以一边盯着自己的脸读表情，一边向自己提问。
——非常完美！
“为什么你们不直接电话联系？”他说着符合人设的话。
宫野志保傻傻地说：“对哦！我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
赶紧拨号过去，那边却未接起来。过了好一会，宫野明美回了电话过来：“刚才和人谈事呢。志保有事吗？”
宫野志保听着姐姐的嗓音微哑。“姐姐，你的嗓子？”
宫野明美说：“啊……别担心……只是普通的感冒，已经配了药。过两天就好了。因为在早些时日就和人约好的……也没谈多久……马上就能回去。和人道个别，就可以回去了。你就放心吧。”
宫野志保心想，这回姐姐谈事的对象应该不是超吓人的波本。无事就好。不知说些什么了，她将手机塞给他。赤井秀一用她的手机与她的姐姐略聊了几句，便挂断了这通电话，见她犹有苦苦思索之态，遂轻笑出声。她甩出卫生眼，然后也笑，拿回自己的手机。
“你真给那位先生取代号‘Black’？你刚才说这些的时候，我看着像真的。”宫野志保回想着他刚才那一瞬间的神态，就更糊涂了。
“玩笑之言，不必当真。”赤井秀一像在开玩笑，“或者，好吧，从今以后，我的老板就叫‘Black’，世袭罔替。”
马上就改，就将詹姆斯.布莱克备注成“Black A”，将老乌鸦备注成“Black B”。
不过，明明自己还有两点极为明显的不良嗜好，一曰熬夜，二曰嗜咖啡。她也如此。所以她便绝口不提这两点了吗？
宫野志保寻思着：“会不会是我甩出的问题太小儿科？”
赤井秀一拿上帐单，准备先会了账。
她的声音响起。“哥哥？”
他闻声回眸，只笑不应。
宫野志保的心间悸动。
适才她对警官说：他算是我的家长，有一定的血缘关系。我从小无父无母，正想办法将户籍移到他一起。
“没事……”她低头。
刚才，她突然想知道，她的姐姐在他的手机里的备注是什么，竟不管不顾地喊住他，话到嘴边才想起她的姐姐的名字本来就是“A”开头，而且也不适合问他这个。
赤井秀一偏偏折回，笑问：“真的没事？”
“嗯……哦……”宫野志保想，就问那个吧？她觉得，那个问题不仅是安全的，还能让他尴尬。“那个，你给我取的以‘A’开头的代号……”
赤井秀一的“面具”当场裂开，狼狈不已，心虚地扭开脸。
“还是一点美好的意外都不给我。”宫野志保吐槽他。
“好吧，我告诉你。你在我这里是‘A’和‘I’的组合。”赤井秀一是谁，心理素质强大，应变能力一流，很快开始胡诌八扯，“你看，这两个字母，都是元音，都是完整的单词……象征元气满满的、独立的你……而且‘I’的字型纤瘦，也像你。你太瘦了，跟豆芽菜似的……一个人别去海边……风大、浪大、太阳大……”
“……”宫野志保顿时对他嫌弃得无以复加。
桑原女士终于从警官那里离开，神态有些许疲惫。尽管此时位置多多，她还是找他们拼桌。厨房为她重做的菜很快上桌。钟爱的照烧鱼片一入口，她的眼睛都笑眯了，精气神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您是这家店的老板吗？”等她咽下口中的食物，宫野志保向她求证。
桑原女士惊讶地“咦”了声，随即满脸皱纹舒展开来，愉快地点头承认：“是呀。我交待店长他们先不告诉你们的。因为想了解你们最真实的体验。”
猜中了，宫野志保为此甚为欢乐。“没有人跟我说。是我自己猜的哦！”
桑原女士更觉惊讶：“怎么看出来的，明明我的脑袋不大，脖子也不粗。”
宫野志保疑道：“这？与脑袋和脖子……有科学关联吗？”
桑原女士突然正经脸。“有人文关联——常言有道，‘脑袋大、脖子粗，不是老板就是伙夫’。”
“……”宫野志保艰难地问，“这是……什么常言？”
“中国小品名段啦。看着可欢乐呢，我搜罗了很多碟片，强烈推荐你看哟。所以给个联系方式嘛，我真的很喜欢你哦，小姑娘！对了，原先没有自我介绍，你叫什么名字？”桑原女士一脸期待。
宫野志保说：“谢谢，我叫宫野志保。您快吃吧！这季节，菜凉得快，尤其是您最爱的家常鱼片。”
桑原女士却撒得一手好娇：“小志保，你若是不跟我说，我会好奇得吃不下任何东西的。”
被芳龄三十九公岁的桑原女士称呼为“小志保”，可见在名字之前加“小”，在一般情况下的确是昵称。
那他呢，真以为他自己一大把年纪了？
桑原女士神功无敌：“要不我吃着，你讲给我听听嘛，小志保？”
“……”宫野志保说，“您先把碗捧起来。”其实兴致也好，她娓娓而谈：“是这样的。您大概是不吃葱的。原先的那盘鱼片和现在的这盘鱼片，份量比其他人点的任何菜都少，而且没洒葱丝。”见桑原女士眼睛一亮又想撂碗聊天的架式，她赶紧接着说：“您吃着，让我先讲完。送我们的那盘鱼片，对比别桌的菜，得知是正常份量，还洒了不少葱丝。点单的时候，我没听到您向服务员特别交待，本来以为您是这里的熟客。但事件发生之后，您过去的时间比我和他加起来的时间还久。除非您是特殊的。”
桑原女士咽下食物，又喝了口水。“小志保真厉害啊！”
“谢谢夸奖！”宫野志保大大方方地收下称赞。“桑原夫人，‘静云庭’，这名字真好听。京都那边的门店，庭前花开，廊外云舒。我原以为这是店名由来。想了想，觉得不对。因为这边的风格，装修、菜单、服务都比较……综合。听这里的店长说，那边才是新店。”
桑原女士环顾四周，脸上浮现出如少女般的梦幻笑容。“京都那边的是自家孩子的作品，取意‘静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这里完全按我的喜好来的，初衷是我的丈夫和我都不擅长做饭，但我的嘴刁，喜好又杂。他就说，开一家合璧型餐厅，既方便又安心……”
老太太疑似跑题。
喜欢嗑CP的宫野志保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地点头应和。
这时，桑原女士的身体前倾，眼睛眯细，几乎闭上了。“啊，小志保，是不是你的男朋友走回来了？你回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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