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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我心悦你,仅此而已

  当菜肴上桌,香气四溢,让人不知不觉口生津液。所有人的期待值已经拉满,执筷之手蠢蠢欲动。

  “噼啷”,从他们的邻座传来瓷器落地碎裂声。

  赤井秀一从碗里抬头,循声看去。

  正是刚才扒窗的邻座男子,此时扶桌站起,一手抓着脖子,张着嘴急速地喘息,面色已出现肉眼可见的潮红,身体摇摇晃晃,随即倒在过道上。

  赤井秀一立即放下碗,从座位上起身,就要冲过去一探究竟,衣角却被紧紧扯住。他便抓过她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在她的耳边说:“我们现在只是普通人,去看看吧,那人是否有救。”

  宫野志保犹豫片刻,由着他拉着自己走过去了。

  仿佛是沸油锅里滴了水,现场一下子嘈杂纷乱。不明状况的食客纷纷围来,店内员工则是被这突发状况弄得不知所措。

  赤井秀一拦住前来围观的食客,指挥赶过来的一众店员疏散人群、打急救电话,以及报警。

  宫野志保半跪于地,凑近闻了闻倒地的男子口中散发出的气味。“有类似苦杏仁的气味。”

  赤井秀一转去服务员的工作台,拿了一把干净的不锈钢圆勺,跑回来,半蹲而下,用勺子撬进倒地男子的口中,先查看有无异物以免堵塞呼吸,再用勺子刺激男子的舌根催吐。

  宫野志保伸着食指往倒地男子的鼻前一探。“呼吸已弱。需要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

  赤井秀一登时起身,冲不远处穿厨师服的人喊:“厨师朋友,麻烦你从厨房找几块干净纱布,垫着好做人工呼吸。”

  这种气味是氰化物无误,再医者仁心也不敢直接口对口的。

  宫野志保扒开倒地男子的外衣,准备按压心脏。

  赤井秀一松了勺柄,小声地说:“这个力气活还是我来。”

  同桌的桑原女士那时只是站起来转过身往嘈杂处看了一眼,登时身体摇摇欲坠,跌坐回沙发,取下佛珠手链,将上面的葫芦坠子一拧。

  原来这小葫芦坠子是中空的,里头装着棕黄色的小药丸。桑原女士的左手掌摊开,右手颤抖着倒药丸,一把塞进嘴里垫在舌根处。佛珠手链掉地也顾不得了,她就靠着沙发背,闭目休息,才缓过劲来,就转到清净的地方拨打电话。

  救护车来了。

  “还有一线希望。”赤井秀一说。

  “如果我们刚才做的事被人拍下来还发到网络上?”宫野志保低低地说,“就算被公司开罚单,我也认了。如果能救下人来,想想还是很值的。”

  警车也来了。

  赤井秀一笑说:“……怎么办?”

  宫野志保也笑,说:“还笑?!反正不至于被关小黑屋的。那位阁下更不会有所表示。顶多被无关紧要的人阴阳怪气几句。其他能会有的状况,到时再说吧。”

  ——即使被训斥,反正有他一起。

  这么一想,不仅没有半点忐忑,她反而隐隐期待着。

  赤井秀一心想:这事要是真的被传播到网络上,晚上还得加班黑网站。

  “对了!”宫野志保望着他笑,“我会跟警官说,你是我的家人,没有拐带初中生。”

  “……”赤井秀一笑着点头,说,“你是医科生,我是工科生,我们在同一家医药公司上班……刚才桑原女士好像身体很不舒服。你去看看?”

  桑原女士已经回了座位,扶着沙发,好像要蹲下去。

  赤井秀一看见地上的佛珠手链和半只小葫芦,遂俯身捡起,先递给宫野志保。

  桑原女士便说:“啊,是我掉的手链。眼神不好,一直没找到。谢谢两位小朋友。”

  宫野志保好奇地闻了闻小葫芦里染上的药香,帮着将小葫芦拧了回去,放在桑原女士的手里。“您的心脏也不好?”

  桑原女士收起佛珠手链,笑说:“啊,是啊!这人啊,到了一定的阶段,医学再发达,养生再注重,也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各种器官一点一点地变笨……若是只这么想,还不如别费力活这一遭。

  人啊,就得往好处多想想,人从这自然世界获取了良多,走得动的时候就多走走,多看看这世界,能尝试的就别顾忌,才不算辜负这一生。

  小姑娘,你要不要穿‘黑衣’,付报酬请你穿哦。

  对了,刚才见你们救人,很专业嘛,小小年纪。学医成本可高,想必你不缺钱,想必你也不会介意顺便多赚些零花钱。而且我家的衣服真的很好看哦,一定衬你哦……”

  ——闻名不如一见,您真能说!

  “……”宫野志保诚心称赞,“您的心态很好。”

  “心态这点确实还好,我自己也很满意。”桑原女士说,“我刚才啊,虽然我这视力大不如前,但还是看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就挺冲击的,还好一向记得带药。”

  这时,警官过来了。

  赤井秀一被问话,从容以对,过程顺利。

  当时倒地的男子系氰化物中毒。呼吸先急促后减弱,口腔之内以肉眼不见残渣。口中有烟味。从牙齿来看,烟龄已久。用勺子尝试过催吐,但未奏效。桌上的属于此人的菜肴很多,剩的也很多。水杯空了一半,碗、碟落地。

  未成年少女被特殊对待,警官们只是和颜悦色地问了她几个小问题。

  已经饿狠了,他俩打算留在这家店里继续被打断的午餐。

  此时空桌甚多,店家给另外安排了安静的卡座,还替他们重新做餐。他突然站起来,走到店员身边说了些话。她疑惑地看着他。

  赤井秀一回到座位:“我请服务生提醒警官。出事的那桌,两名顾客是半路拼桌的。我们那桌的摆台,最好也请警官们赶紧看一看。中毒者的同桌有离开位置,很快就回桌了,手上还端了只小碟子。”

  “我坐里面,能看见的,这人的确是去了工作台那里,自己动手倒了碟酱油还是醋,就回桌了。”宫野志保说。

  赤井秀一问:“服务员基本在岗的吧?”

  宫野志保说:“是的,那时服务员刚走开,没多久就端了一杯热水回来。是有点奇怪,这里又不是自助餐。我想一想,这人背对我的,两只手都没有垂下,好像低头用手机……你想亲自解谜?”

  赤井秀一说:“好奇是有的。只是解谜之前的调查、检验,之后的取证、对质等,皆是极其繁琐的。我虽爱解谜,但不至于为此废寝忘食。而且我们已经提供了能提供的所有信息,要相信这里的警官。”

  宫野志保假装可惜。“多好的出风头机会,名侦探……你需要一个足够响亮的名号,‘镇关西’,如何?”

  “……”赤井秀一笑说,“他们可能还需要我们的配合。或者你可以和桑原女士一起走一走,即使这次当不成模特。拍照可不轻松呢。当然,等你安排好了,就没有你做不到的。”

  宫野志保懊叹:“你别这样,我已经在努力地对抗我的心动了。”话一出口,她才觉得有歧义。大眼睛眨快了些,她紧张地看着他。然后一转念,她猜他不会认为自己也在对他心动。“桑原女士很有魅力……”

  菜肴上桌得极快,比起他们原先点的菜还多了好几道菜,其中还有照烧鱼片。先配了两碗白米饭,米饭粒粒分明、晶莹饱满,洒了零星几点黑芝麻。

  宫野志保连忙叫住服务生,指着桌上的菜,说:“这几个不是我们点的。”

  服务生便说,没弄错,这是店长要求的。店长随后认证了,要请贵客品尝店里的特色菜而已。

  宫野志保却之不恭地取了公筷先伸向鱼片,给自己的碟子里拨了一部分鱼,然后拆了筷子夹了一片鱼铺在雪白的米饭之上。琥珀色的汤汁浸润米饭,令她食指大动,恨不得一头埋进这冒着热气的饭碗之中。

  赤井秀一也开始用餐,只是速度极慢,若有所思、神情严肃。

  见他这个模样,宫野志保暂且放下碗筷,清了清嗓子。“扑克脸。又见扑克脸。”

  赤井秀一说:“嗯?”

  宫野志保问:“这么入神,在想案件?刚才你不是说要相信警官?”

  赤井秀一说:“……就这么点不良嗜好,你见谅。”

  她来劲了。“抽烟?”

  他不懂。“呃?”

  她继续问:“喝酒?”

  他犹觉着莫名。“啊?”

  她挑眉一笑。“打架?”

  他隐约明白她在说什么。“我说……”

  她十指交叠,支着下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飙车?”

  他该拿她怎么办?

  既然被她观察,又被她惦记,她怎么对他,他也就怎么对她。

  她抽出一只手,手指掠过刘海,笑问:“烫头发?”

  他说:“这个没关系吧?”

  见她笑得几乎趴到桌上,整个人还一抖一抖,赤井秀一突然福至心灵,上身便往后靠,视线往下压,只见她架腿而坐,脚尖对着自己一翘一翘,仿佛正在踩着欢快的音乐节拍。他不禁笑逐颜开。

  “没关系,这能有什么关系呢?”宫野志保欢乐地说,“挺好看的,仅此而已。”一夸出口,瞬间坐正,她收了笑容,端正地说:“夸你呢,顺便的,仅此而已。数了一大堆你的不良嗜好,所以……仅此而已。”

  ——我心悦你,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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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尖和心尖的方向往往一致——秀秀凭此得知志保喜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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