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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都是打工人

  “我也是打工人,还考了好多证。”过了会,赤井秀一说。

  “嗯,你说过。可你考这么多资格证做什么?”宫野志保好奇极了。

  “因为那时我不知道能做什么,但确定自己当不了资本家。所以多考几个证,有备无患。”赤井秀一一本正经地回答。

  “……”宫野志保的双手交叉抚上手臂,说,“好冷!”

  “我胸无大志。只要老板还行,我就能安心打工。”赤井秀一问,“志保有创业之志吗?”

  宫野志保摇摇头。

  “走吧,今天我客串大老板,请你吃早餐。”赤井秀一说。

  “请客就能当自己是老板吗?那今天我请吧!”宫野志保快乐地走到前面。

  今天的早餐便由她作主,她也点了咖啡和牛奶,只不过咖啡是给她自己的。

  她笑吟吟地说:“我请的客,我可以做自己的主。熊猫君,你若不喜欢喝牛奶,你自己去换。”

  “……”昨天又熬夜的赤井秀一本想选择咖啡的。

  待他们悠悠地用完早餐,一看时间,研讨会恐怕要迟到了呢。

  “打车吗?大老板!”宫野志保问。

  赤井秀一笑弯了眼睛。“走路、公交、地铁,你选。”

  “那我要最贵的!地铁!”宫野志保说。

  “最贵的是你的两条腿哦!”赤井秀一更正。

  那就走路去坐地铁,迟不迟到,随缘吧,反正重在参与、意在摸鱼。结果他们仅迟到十分钟。这会场竟然和国家议会一样热闹,一直各种意义不大的寒暄、附合。他们另行找了更低调的角落位置。对他这样的非专业人员而言,这样的会议无疑是枯燥无味的。见她也晕晕欲睡,他便强撑精神,接过她的纸笔。

  中场休息时,赤井秀一侧过脸,悄悄地附在她的耳边问:“需要早退吗?”

  宫野志保摇了摇头。“来都来了。”

  赤井秀一微微一笑。“你并不像是愿意将就的人。”

  宫野志保意兴阑珊地说:“第一次参加,总得走完流程。早就想到的,这种场合哪能听到真正的干货?技术仍需专利,共享只是美梦,真实有效的交流只适合发生在密室。我想,那位阁下的本意应该只是让我慢慢地在这圈子里混个脸熟吧?”

  赤井秀一不由地想起被这个圈子驱逐的宫野厚司。

  时代是在变,难道有些禁忌可以不再是禁忌了吗?

  他暂且无法对此持乐观态度。

  他更知道,她其实很爱她的工作。

  “让你学着管理药厂,让你参加研讨会,老板对你抱着很大的希望呀!”赤井秀一说,“前几天你好像说,老板没给你加工资?”

  “……”宫野志保说,“你厉害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赤井秀一一笑。“欸!往左看,第三排,穿藏青色西装的女人。”

  宫野志保觑眼看去,皱了皱眉。“是她,没错。嗯?她退出组织了?”

  “可能是没注意到这边,她看上去好像有点心不在焉。”赤井秀一说,“志保,你感受到的组织气息,有没可能是针对你的恶意?”

  “不是恶意。”宫野志保立即否定,“因为你有时也有。”

  “哦?是哦!”赤井秀一表示着疑惑,“但本质上都是血肉之躯,与常人能有什么不同呢?会不会是气场和压迫感?”

  宫野志保琢磨着,说:“有点像。”

  赤井秀一又问:“横滨那边的,还是她在做主吧?”

  她说:“以前是,现在不一定。”

  他说:“我差点忘了另谋高就的那对师生。”

  她说:“更正一下。上原没换过老板。他的老板只能是那位阁下,他的直属领导也不曾是我。”

  他说:“好吧!对了,我曾经听了一耳朵,冰酒在你回国之前,还不在横滨,好像就在大阪。更准确地说,在你回日本之前,横滨研究所还不存在。真的假的?”

  宫野志保说:“是真的。在筹建的时候,有人就跟我说了。”

  “你挺关心啊?”赤井秀一说。

  宫野志保说:“即使我表示过不想关心,他们还是会跟我说的。”

  赤井秀一微讶,问:“竟会如此?”

  宫野志保面露嘲讽。“起初我以为他们只是关心我。有一次无意中听到他们闲聊……大意是,夺嫡是皇子的使命,若是皇子没有野心,臣下不如求去。他们大概认定我是书呆子,没人跟我回国。等我成了雪莉,身边也就没闲职了。”

  赤井秀一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宫野志保却笑了。“拜托!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不难过。他们也没说错,我的确没什么野心,只想把那道题给做出来。他们的专业严重不对口,在我的身边哪有他们的用武之地?”

  “有用武之地,得先有武吧?”赤井秀一说,“我比较在意,你家的那些事情,都是他们跟你说的?感觉有点怪。”

  宫野志保问:“哪里怪?”

  “说不上来。”赤井秀一问,“他们该不会认为野村先生是你最大的对手吧?”

  宫野志保被惊了:“天,你这神棍,不,半仙,不不,大仙,对,大、仙,失敬、失敬!”

  “……”赤井秀一笑了笑。

  “你猜对的。我该说,承蒙他们看得起吗?照他们这个逻辑,能当我老师的人都是我的对手。”宫野志保越说越乐。

  赤井秀一说:“有人不止一次地跟我说你们家的事。”

  宫野志保问:“谁,闲得?”

  赤井秀一回答:“波本、苏格兰。还是有点可信度的。那时我们仨去横滨调查医疗事故,冰酒并不配合。我们仨就把冰酒的过往梳理了遍。”

  冰酒突然扭身走出会场,且迟迟不归。

  “早退了?还是去找同事了?大阪这边的负责人,你提过,我记得,贵腐酒?按理说,贵腐酒也在吧?”赤井秀一问。

  宫野志保说:“我是感觉这里还有名酒。不是说你……我有想过,不来这边。但那位阁下要我放心过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贵腐酒能妥善安排的。后来你确定要来,就没联络了。”

  赤井秀一一凛,很快敛去异色,装作若无其事地环顾场内。

  “这里是这位的主场,你看这主场可大,能安排这里的、令大老板信任的……老员工,即使最初家世平平,如今也该攀上人生高峰了。”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女性成员一般是以葡萄酒为代号吧?”

  “嗯!可能是女性组织成员本身就比较稀缺,老板舍不得蒸馏。”宫野志保说。

  赤井秀一赶紧学她抚摸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好冷!小孩子别讲这种笑话!还有哦,代号只是代号,人还是人……好吧,我知道,作为组织的男性打工人的我能有今天,之前没少被压榨、被蒸馏,总体还是幸运的。但请你不要提醒我,就让我从此麻木、不谙人间疾苦吧!”

  ——装吧,你!

  宫野志保甩了甩手腕,重新拿起纸笔。

  赤井秀一强势接过。“还是我来吧!日行一善,关爱童工!

  宫野志保不负所望地捶了他,极力地压着声音,咬牙切齿:“我!不!是!”

  从会场打车回宾馆,他们换了身衣服。想了想,宫野志保还是带上自己的工作电脑。两人就往那家店出发。

  大阪的静云庭内部空间颇为宽敞,以终生绿意盎然的假绿植划分区域,有椰子树、棕榈树、树藤、草坪等。过道旁边还摆了些真绿植。真伪绿植一目了然,越伪越美,还好皆可养眼。进门之后,先是收银台。收银台后方一片小卡座和楼梯,旁边是吧台,往左一溜沙发。继续前行,见一排缠满绿藤的吊椅,旁边是包厢,然后又见沙发,拐角之后还有沙发。旁边墙上挂牌子,上书“吸烟区温馨提示吸烟有害健康”。

  由店长引着转了楼上又楼下,他们确信此时此地真实满座。

  宫野志保懒得换地方。“满座,可以证明大阪这家门店的水平也靠谱的吧?好吧,就这吧!”

  店长机伶地说:“两位从京都过来的吗?”

  宫野志保说:“嗯,那边的风景比这边天然。”

  店长笑说:“是的呀!新店那边的风景很好,我们这边也竭尽所能地给予顾客更好的体验。在这个星期,我们店里正好有全场优惠活动。您可以关注一下。”

  宫野志保说:“我知道,开业十周年庆。还有,对面酒店的客人也有优惠吧?”

  店长说:“是的。我们两家互为芳邻,现在两边的会员是共享优惠的。”

  宫野志保一听,可兴奋了,说:“真的吗?太好了!过会我们把房间都给退了,重新入住。对咧,我既然已经是那边的客人,再到这边消费,可以折上折吗?”

  显然是第一次被提这种问题,店长怔了片刻,笑说:“当然可以的。”

  见他憋着笑,宫野志保的眉一挑,说:“阁下笑什么?很好笑吗?”

  既然被她发现,赤井秀一就不加掩饰地笑开了。“这位同学,我没笑。何况这一点都不好笑。”

  “……”宫野志保也笑,“嘁!”

  ——哪来的精分,竟然与我一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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