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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鱼与灰狸花

  宫野志保一勺接一勺地舀粥喝,由于手指仍然不适,速度相当慢。等员工小会接近尾声,只待她总结发言说散会时,粥还剩了大半。各种信息一条条,火速地钻进她的脑海搓起了麻绳,太阳穴已然一扯一扯地作痛,一股无力感在浑身漫延。

  她放下碗。“我这是……”

  ——我这是摊上什么破事啊?

  简要地下完口头指令,拿过新手机,她既熟练又慢吞吞地输入他的号码,又将他备注为“兄长”。

  ——不是“他”!

  这输入的号码,杉山觉得有些眼熟,再一看自己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没错,就是黑麦威士忌的。

  她的“他”,总不会是琴酒?

  杉山突然觉得自己特离谱。

  她的“他”可能是任何人,唯独不会是自己。既然不是自己,你管“他”是谁?自己在她身边最大的意义就是助她攀登科研高峰。

  得蜀望陇、放眼天下,那是集大气运者的事。愿雪莉好运!

  在两天之内,一天各损失一部手机,应该不是运气问题。

  司机告诉宫野志保,带广东粥回来只是顺便,去中华小吃街是调查弄坏手机的三个人,结果找不见其中任意一人。而且问遍了附近的店主,这三人皆不是熟客。

  Ai:这是我的新手机号码。

  Ai:你让他们调查的,他们刚才和我说了。我有录音,一会发给你。你比较能抓细节。如果还有疑惑的,你直接找他们问一问。

  Ai:他们已经找过大岛。大岛昨天中午突然身体不适,好像感冒了,就请假回家休息,没有不在场证明。她还主动提出停职,愿意设法自证清白。我已经同意放她自由行动——如果真的就是她,她应该会有相应的行动。但,无论是不是她,希望她多多搅动。

  Ai:去年你和龙舌兰出任务时,失踪的那位组织成员是否姓石原?

  赤井秀一在车上睡得极浅,手机一震动就惊醒了。多多少少算眯过了眼睛,困意消散了些,他戴上耳机听她发来的录音片段。

  昨天,杉山非常配合他的问话,还告诉他,这也是雪莉的要求。

  在石原被秘密逮捕之后,其亲朋好友都被不明所以的黑衣组织给藏了起来。如果大岛正是其一,又正好拥有医药方面的学识,甚至与杉山相熟,就大概率会落入上原的眼里,即使成不了中坚力量,充当一名马前卒还绰绰有余的。

  或者,有人冒用大岛的身份,给他们添堵?

  虽然詹姆斯传过来的信息是石原是过继给叔叔家的小孩、与现任家人的关系很一般、石原对黑衣组织没有深厚感情。

  若无必要,赤井秀一不想向单位求证这些。

  原因有三:一、如果大岛与当初的石原有关,就极有可能是黑衣组织的高层专门推出来用以试探他的。是以他不宜妄动;二、他还没想好,让她以什么姿态出现在自己单位的视线里;三、关于大岛的身份查证,目前还有其他的不算费力的方法。

  赤井秀一回复给她的也是一个个音频。

  兄长:新手机到手了?我猜是水果手机。

  兄长:是石原。但,大岛的资料,我刚调看过,并没有看到改名这一段,加入组织的时间比石原失踪的时间早了一整年。我推测,大岛的资料已经被加工过。我更相信昨天彻也君向我提及的那些信息。因为,你和你父母的资料,我也调看过,内心真实的评价是笼统、片面、不足为信。

  赤井秀一想借机降低黑衣组织在她心目中的可信度。

  收到信息的宫野志保思索着:

  如果我是大岛,如果大岛与石原有关,如果大岛想以我为突破口……不,如果幕后之人的真正目标是他,他的女友,也就是我的姐姐,才是最容易被挟为人质的吧?

  在山梨的那次受伤之前,我的姐姐常年不在东都,组织里知道我的姐姐的具体情形的成员应该不多的。贝尔摩德等名酒不至于找不到我的姐姐。但这次事件发生在我的办公室。可见幕后之人的目标更可能是我。

  由于石原不是稀有姓氏,原姓石原的大岛与那时失踪的石原也可能素昧平生。那么,幕后之人的目标最可能是我。

  幕后之人显然与组织有关,是奉命试探我的忠诚度和保密意识,还是私心发作……

  赤井秀一的信息又过来了。

  兄长:先当樱就是大岛、大岛就是石原的家人。我们的体质似乎都有点腥风血雨。加油,共勉。

  宫野志保忍俊不禁。

  Ai:共勉!

  兄长:事件发生在餐后午休快结束之时。最近工作量繁重,员工餐厅菜品尚可,所以内部车辆出入不多,而且进多出少。以大岛的职位,本来有出外勤的便利。还专门请病假?不知道是不是一直这么自觉?

  车有盲区,眼有盲点。

  总是这样,一旦出事,方觉漏洞多多。

  虽然宫野志保早早地意识到不妥,但不曾设想对方选择直接摸进“大本营”。

  兄长:你那件衣服上的药渍,可以确定是近距离泼上去的。当时你走的通往实验室的主通道,有装摄像头。摔托盘的女人与你的位置关系,造不成那样的痕迹。但从你左侧绕过一个女人,那个位置刚刚好。虽然只拍到背影,但有先掏兜、再甩手、插兜的右手动作。弄脏你的衣服,再带你去换。如果是我,我会这样做。

  Ai:这么看来,在小吃街的那一次,可能也是她们的一次失败行动。

  Ai:是水果手机。你问这个做什么?

  兄长:清洁工在午休之前打扫过办公楼的台阶,弄洒的水未全干。午餐之后就在休息间“睡”着了,工作服等被“借”走。在台阶上提取到小半枚模糊的脚印。在那条泥路上也提取到一枚较清晰的脚印。两处脚印基本吻合。泥路旁的花坛,内侧有刮上去的鞋底泥。猜测她们的鞋底残留少量泥,沾了棕色瓶里的水,于是在你的办公室地面形成比较清晰的脚印。

  宫野志保回想当时两个人的位置,觉得都有可能踩上。

  兄长:实验室和办公室所在的楼大门朝向不同,其实相隔不远。两楼之间有未标注在地形图上的未硬化的小径,可通向停车坪和没有标注的小门。查验大门和后门的纪录,大岛的常用车未停放在厂内。小径上有小推车的辙迹。附近楼内有人声称,看见有人推着堆放衣物的推车经过。其后跟着一人,穿白大褂,茶色大波浪短发,被认为是你。推车被弃在停车坪。

  宫野志保无言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只要备一顶假发,穿一件类似的衣服,再披一件白大褂,身材、身高稍稍有差别也没关系,反正远远地看不出来,就可以在办公区域畅行无阻并且成功通过门卫处?

  兄长:该厂设施较旧,监控不多,亦无电子门禁。因为之前就知道你在实验室旁边泼药,就在第一时间调取监控。对比了发型、身高、裤子、鞋,以及从白大褂里露出来的衣领,确定泼药者就是大岛。另一个人是总务部的,但前两天就请了事假,昨天有不在场证明。平时与大岛有接触。

  Ai:始终觉得匪夷所思。

  兄长:有可能是被胁迫、被替换,不能说这事就是大岛犯下的。如果没有把你及时地找回来,后果不堪设想。你才是侥幸脱身的受害者。这就是我对白萍保留意见的原因。她们合伙掳走你,然后她们互相设计。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白萍奋力救你,只能说她良心未泯,绝非白萍毫无过错,其功过更不宜轻言抵消。

  宫野志保想,难道白萍在奉旨钓鱼?

  Ai:究竟是谁在奉旨钓鱼?

  赤井秀一“腾”地起身,下车,径直往她的病房去了。既然她不好好休息,既然她的好奇心堪比猫。他俩用邮件聊,怎么比得上面对面好好地聊?

  网络一线牵,他就是一条鱼。

  一见他去而复返,其他人皆告辞了。只留戴着黑色针织帽的茶发少女睁着一双大眼睛,湛蓝眼珠滴溜溜地转,像极了调皮捣蛋的猫。

  “不休息?”赤井秀一搬了椅子,坐到她的身侧。

  “好久不见的低马尾。”宫野志保称赞,“好看!”

  赤井秀一才不吃她的这句没诚意的客套。“我常去的武道馆,有养一只猫,有次一回来,就躲角落里,一整天不吃不动。第二天,它活络了,咬掉馆内种的花草、刨坑、爬墙……你属猫的吗?”

  “这生命力旺盛,什么猫?”宫野志保笑眯眯的,单手托腮,上身稍稍前倾。

  “灰狸花。”赤井秀一差点也往前倾,稳住自己,笑着说,“以后有机会你也养一只,保证生活乐趣多多。”

  “灰狸花?!”宫野志保眼睛一亮。“哇!感觉气质像你!”

  “……”眼瞅着自己可能会在她的备注里变成别的物种,赤井秀一斩钉截铁地说,“‘兄长’,在你这里,我的代号就是‘兄长’。”

  宫野志保“吭哧吭哧”,是笑,也是憋笑。

  赤井秀一的眼睛轻妙地一弯:“很荣幸为你的生活增添了乐趣。”

  “乐趣,就像灰狸花。”宫野志保的笑声,清脆如铃,欢乐如风。

  “……”赤井秀一告诉自己,要微笑。

  这不难,见她如此快乐,只一会之后,他真的开始微笑。

  宫野志保又好奇地问:“你在武道馆练的是什么?”

  赤井秀一一板一眼地答:“截拳道。”

  宫野志保“噢”了声,恍然地说:“李小龙……”

  “你也可以练练截拳道。不过,最出效果的,还是射击。”赤井秀一忽然觉得她的神态不对劲。“你在想什么,志保?”

  宫野志保倏地闭紧嘴巴。

  她本来只见过他的坦诚的后背,如今竟想起了电影海报里的李小龙赤着上身的模样。她不能也不敢回答,却轻快地瞥他一眼。她的脑海自带图像编辑功能,李小龙的脸孔淡去,他的脸孔浮现,完美衔接……她扭开脸,手也不自然地掩上脸庞,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立即放下了。她的脸开始发烫了。她极快地找到空调所在的方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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